第1章 重新做人!

砰!

“啊呀!”

正在午休的罗易,突然感觉脑袋被什么重物敲了一下。

脑子里顿时被搅了浆糊一样,疼痛欲裂。

下意识喊叫出声,同时也猛地睁开了眼睛。

可面前所呈现着的,却并不是他的休息室。

而是一个四周围满木篱笆的农村小院儿。

此时的罗易趴卧在地上,一股臭泥沟的味道钻进鼻孔,熏得他胃里一阵翻腾,干呕了一下。

“你这种没出息的废物还想娶我女儿?”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啥狗德行,一千块钱都拿不出来,还在老娘面前装王八犊子!”

“今天没打死你,算你老罗家祖宗积德!”

耳边传来的恶妇叫嚣声,让罗易感觉无比熟悉。

这老太婆,不是老孙婆吗?

她口中的女儿,便是被称为村花的安凤英。

曾经让罗易跪舔了三年的女人!

一想到这个女人,罗易忍不住就捏紧了拳头。

可是,午休中的他怎么会听到这老太婆的声音?

而且,刚才是谁砸了他脑袋?

罗易感觉到了不对劲。

猛地转过头去,就看到老孙婆正交叠手臂扬着下巴,一张无比嚣张的脸正恶毒地盯着自己。

在她的旁边,便是坐在凳子上嗑着瓜子的安凤英,和手里正拎着根棍子的安大龙。

罗易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梦里。

面前正是四十年前的场景!

1988年5月10日。

这一天,罗易刚帮安家种完黄豆,大田地里的活也干得差不多了。

按安凤英的承诺,今天罗易可以上门来提亲。

难道我重生了?

罗易看着身后安家母子三人,眼中疑惑之色顿时消失。

看清那三人正是四十年前的样子之后,罗易确定自己重生了。

他又回到了四十年前。

来安家向安凤英提亲的这一天!

“你瞅啥?再瞅,老子就给你脑瓜子开瓢。”

“瞅瞅你那窝囊样儿,浑身上下还没我家那大黄狗值钱,还想娶我姐?”

“我呸!你个臭癞蛤蟆!”

安大龙扬了扬手里的棍子,歪嘴咬牙斜瞪着罗易,眼中尽是鄙视。

“噗……”

坐那嗑瓜子的安凤英就笑了,将嘴里的瓜子皮直接吐在罗易的脸上。

“来,臭癞蛤蟆,学个蛤蟆叫我听听。”

“姐,还是别让他叫了,那水沟子里的癞蛤蟆都比他叫得好听,他一张嘴,臭十里。”

“哈哈哈……”

姐弟两个笑的前仰后合,他们眼中的罗易就像个笑话。

“哈……”

罗易也笑了。

上一世时,他可不就是个笑话!

放着自己身体孱弱的父母不管不问,天天跑到安家当牛做马被像狗一样使唤。

不管安凤英提出任何要求,罗易头拱地都会给予满足。

哪怕是寒冬腊月她想吃湖里的鱼,罗易也凿开冰窟窿跳进水里给她抓。

可上一世在这一天罗易才知道,自己就是被安家当猴耍!

安家从来都看不上他这个一无是处的农民。

在安凤英的眼里,罗易就是个傻币,就只配给她安家当驴拉磨。

等用完了,便一脚踢开!

“瞅啥瞅,还不快滚回去弄钱!”

“看你那熊德行!”

老孙婆切咬着门牙朝罗易翻着白眼。

“就他?他要是能拿出来一千块钱,我跪下来喊他一声祖宗。”

“我弟说得对,妈,你可别指望这窝囊玩意拿出钱来。”

“呵,我也就这么一说,也别说咱安家没给他这个机会!”

看着那三人令人作呕的嘴脸,罗易冷笑着,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

重生而来的他知道,即便此时他真的能够拿出一千块彩礼钱,安凤英也不会真的嫁给他。

而这一世,罗易也不会再犯那个傻。

就算是有一千块钱,也绝对不会把这种女人娶进门!

起身后的罗易先朝大门外的方向看了一眼。

对面那条胡同里就是自己阔别了四十年的家!

在那里,有一对含辛茹苦将他养大的父母,一个天天挂记着他的奶奶。

他们此时,怕是正在家中愁眉不展地商议着自己将来成家的事。

八十年代的东北农村,像罗易这个年纪的小伙子,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而上一世的罗易,却在安凤英从城里回来之后,像着了魔一样,甘愿做这个女人的舔狗。

最终不但因为这一千块钱彩礼而害死了奶奶和父母,还辜负了对他一往情深的青梅竹马。

重生一世,罗易要重新做人!

“一千块彩礼?”

罗易唇角挂着一抹冷笑,眸光犀利地自老孙婆三人身上扫过。

“你要干啥?”

这眼神,迫得老孙婆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他敢干啥?借他一百个胆!”

虽然罗易此时的眼神跟往常不一样,但在安凤英看来,这完蛋玩意就是在装!

“呵,一千块钱彩礼,你们等着吧。”

跟安家的账,回头再慢慢算!

重生而来的罗易此刻最想做的,就是去看看疼他爱他的奶奶,生他养他的父母。

四十年了!

他们的样子在自己的回忆里都快模糊了。

扔下这句话,罗易蹒跚着向外走去。

一直到他出了安家大门,老孙婆三人才恍过神来。

“姐,那狗东西啥意思?我咋看他像魔怔了似的。”

“还能啥意思,弄钱去了呗,别说一千块钱了,我就是让他把眼珠子抠下来,他也得干!”

“呵,没出息的东西,我老孙婆的闺女可不嫁这种窝囊废。”

“妈你急啥,嫁不嫁的再说,但那一千块钱,我要定了!”

“他指啥拿一千块钱出来?你也信!”

“妈你忘了?”安大龙说道:“镇上刘大胆相中了罗家那破地方,咱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安家三个人聚在一起噼啪打着如意算盘。

而此时的罗易人已经跑回到家中。

一进院子,入眼都是寒酸!

因腐烂而东倒西歪的木篱笆,跟破旧的大门捆绑着,像是即要倒下又互相搀扶。

在轻微的春风里左右摇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一栋屋顶是油毡纸的三间土坯房,院子里四处杂草,一堆枝桠柴横七竖八放着。

父亲罗应贵佝偻着腰坐在一块木墩子上,左手扶着一根枝桠,右手拿着枚小斧子,正将树枝一块块剁开。

四十来岁的父亲两边的头发花白,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

那张脸苍老的好像六十多岁的样子。

那双手,更是粗糙的像松树皮。

此时的罗易喉咙突然一紧,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眼泪却像洪水一样哗地一下子涌了出来。

好半晌,直到罗应贵剁枝桠累了,放下斧子直了直腰,瞥眼间才看到站在门口发呆的罗易。

“儿子,你咋回来了?”

“不是说去安家提亲吗?他家咋说的?”

“就咱家这条件……你就不该惦记那样的人家……”

“哎,都是爸没用……”

罗应贵先是眼神期待,可一秒间便灰心丧意,接着便是无尽的自责。

这年代养一个孩子都能把日子过成这样,罗应贵觉得都是自己无能,是自己对不起唯一的儿子。

“爸!”

这一刻,罗易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悔恨和愧疚,三两步来到父亲面前。

扑通!

罗易直接跪在了父亲面前。

“爸,是儿子不孝……儿子决定不向安家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