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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可笑的是,滑胎做手术时,我仍希冀着那张纸条是恶作剧。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打电话给贺琛,只要他接住,向我澄清,快点赶来送我去医院,说不定我们的孩子还有可能保住。

但接电话的是姜梦然,那个声音娇滴滴的女研究生。她有些得意地回了句,“贺琛在忙着和我做床上运动哟。”然后挂断,我记得那个时刻是九点零五分。

九点二十六,邻居把我送进医院,九点四十五,我确定我没有机会再做腹中孩子的母亲。

那是何等的撕心裂肺,我浑身冰冷,痛到哭也哭不出来。一个人孤零零地从手术床上下来,一个人搀扶着墙壁一瘸一拐地走出医院,打车回家。然后就是坐在寂静的房间里,眼睛几乎眨都不眨的等着贺琛回来。

他一如既往地假装着多么爱我,哪怕我已经面色苍白,浑身战栗不止,他也没有发现我的一丝异常。

所以......是不爱的吧?

我躺在了床上,四肢麻木地伸开,眼睛空洞得望着天花板,脑海里控制不住地复盘着点点滴滴,想的越多,就越发确定:是的,贺琛不爱我,一点都不爱。

他从始至终,都把我真心实意表现出的幸福,当做点缀他顾家形象的辅助。

他说我没有内涵,说我没有那个女研究生懂他,没有女研究生细腻,可他怎么忘了,最开始的时候,我上大学兼职给他交学费,他明明夸我是世界上心灵最美的女孩,我陪他挤在出租屋里,帮他筛选一所一所学校面试的时候,他握着我的手说我才懂他的抱负和理想。

他叫我放心,他一定会出人头地。是呐,他是出人头地了,踩着我出人头地的。

我南初为他付出的,牺牲的一切,到头来都只是一场笑话。左思右想,我咽不下这口气。觉得这段爱真脏,真叫我痛苦,于是心里忽然只有一个念想:要离开,不要和他耗着了。

我木然地打开手机,发送“你回来,我们离婚吧。”的消息后,就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等着贺琛给我个回应。

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我浑身虚弱地躺在床上,在贺琛没有回复的每一秒里,煎熬地度过。

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终于有了一个来电。我看了一眼,缓缓从床上麻然地坐起,动手揉揉自己干涩生疼的眼眶,声音沙哑地问:“喂?”

对面却回到:“你好,是贺琛先生的妻子吗?我们是汽车站的工作人员。”

也不知道为什么,疼痛到麻木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似乎预感告诉我大事不妙。紧接着,我就听到对面通知我:

“贺琛先生被车撞了一下,好像意外失忆了,但是他记得你,记得他最爱你,我们看他手机上给您的昵称是宝贝老婆,所以给您打个电话。您能到这边,来领一下人么?”

贺琛,被车撞了?我的心在听到这个关键词的时候,立刻焦躁不安地跳动起来。

毕竟九年里我的感情真心实意,说是立刻放下倒也不太现实。捂着缝合处还没长好的伤口,我咬牙忍痛,冒着冷汗一路赶过去。

等到真的焦急下了车,远远看见贺琛笑着对我招手,很自豪地扭头和人说:

“我老婆来接我了!我老婆真好!”

一个冰冷的事实却横亘在我的脑海:是的,比起他受伤,更重要的是,贺琛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