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睁开干涩的眼睛,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也让我异常安心。

我晃了晃刺痛的头,看见了在一旁一脸担忧的人。

「哎呦,可算醒了,你要是再这么躺下去,我都不知道怎么和你妈解释了」

「你现在这躺着休息,我马上去把凌以恒那小子叫过来和你道歉」

「他就是一时犯糊涂,你也不是不知道凌以恒那个性子,他心里还是把你当朋友的」

凌以恒的妈妈絮絮叨叨的在我身边,一脸不争气的去叫杵在门口的凌以恒。

「快和小顾道歉,态度诚恳一点,别摆那种死人脸」

凌以恒被硬拉着站在我身边,表情却是一脸的不情愿。

他声音如同蚊子哼唧大小,我只能含糊的听个大概。

「打人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和你动手,你满意了吗」

我怔怔的看着眼前人,不知道说什么好,眼泪却先一步流出。

自己心悦了多年的人,到底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记忆中的他向来爱笑,如同照亮我生命中的阳光,带给我很多欢乐。

十年前,我就是在医院第一次见到的凌以恒。

那时他和我一样,住在重症病房。

只不过我胆子小,每天都在死亡笼罩的气息下闷闷不乐。

凌以恒和我不同,即便不知未来如何也依然保持活力。

我没有朋友,只去过学校,几乎出生以来都在医院度过。

对于凌以恒这样的人除了好奇,还有说不出的崇拜。

幸运的是他好像察觉到我的心思,主动和我成为朋友。

我的人生从那一刻开始,才真的鲜活起来。

凌以恒会告诉我学校里发生的趣事,会亲手为我做营养餐。

更会在我被推进手术室里担心到哭泣。

甚至还会为我精心绘画出一幅小王子的水彩画。

我没想过这样的人有一天会用他的手再次把我送进医院。

记忆中的翩翩少年无论如何都不能和眼前畏畏缩缩的男人重合。

我苦笑一声,似乎是在嘲笑自己。

「不需要道歉了」

凌以恒皱起眉头,似乎是觉得我在故意为难他。

「我和凌以恒以后不会再有任何瓜葛,所以,他是否道歉已经不重要了」

所有人看向我,全部是一脸震惊。

「你什么意思」

凌以恒最先开口,语气还带着一丝怨怒。

也不怪凌以恒不信,毕竟我做了他十年的跟屁虫,甚至连黑脸都不曾对凌以恒摆过。

我不再解释,只是默默将头搬过一旁。

在他们眼里,我现在只不过是要糖吃的小孩子罢了。

但我清楚,我对凌以恒的感情已经彻底按下了暂停键。

那十年的情谊在凌以恒每次看我厌弃的眼神里,渐渐清空。

凌以恒似乎对我这样的态度很不满意,想要抓着我问个清楚,却被我妈立刻拦住。

「我女儿累了,现在需要休息,你赶紧出去」

老妈说的话还算礼貌,但是态度算不上好。

饱读诗书的教养让她做不出出格的事,但是对于孩子的心疼是发自内心。

想必这么多年她看我受了那么多委屈早都忍无可忍。

但是出于尊重,她并没有直接表达对凌以恒的不满。

凌以恒在我家里人的强硬态度下被赶出了门,我也得以片刻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