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4

用晚膳的时辰到了，无人传我去用膳，只有我的贴身婢女递给我两个冷了的馒头，满眼心疼的看着我狼吞虎咽的吃掉。

“咕噜......”

饿肚子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格外清晰，我停下嘴中的咀嚼，满眼诧异的看着小蝶。

小蝶低下头，不敢看我。

“公主，您快吃吧，我吃过饭了的。”

三年不见，小蝶也变得无比苍老，原本跟在我身后娇俏可人的小丫鬟，现在就像个饱经沧桑的妇人。

可明明，她比我还要小两岁啊！

被**的时候我没哭，被折磨的时候我没哭，被踩在尘埃里的时候我也没哭。

但看到小蝶这幅模样，我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手里还有一个没吃的馒头，我强硬的塞到小蝶怀里。

“快吃，这是本殿下的命令！”

小蝶哭着摇头，拼命的说奴婢不饿，跪着往后退。

我也跪下了，抓住她的手，泪眼朦胧，语气却坚定。

“小蝶快吃，吃饱了才能活下去，只要活着，总有希望！”

小蝶的眼睛亮了亮，猛地抬头看向我，眼中是复仇的光芒，她激动的问我：“殿下，您是要......”

我没让她把剩下的话说出口，隔墙有耳，只用眼神给了她肯定的回答。

小蝶用袖子草草的擦干眼泪，拼命点头，大口大口的咽下拉嗓子的粗馒头，看着我哭着又笑了。

她以为我要报复回去，可我自身都难保，哪来的能力为自己复仇？

说这些话，不过是宽慰她，给她活下去的信念罢了。

我想，只要我安分的当一个蝼蚁，就不会有人再来为难我们了，我就认命了。

可那天过后，我就再也找不到小蝶了。

我拖着残腿，在我能去到的地方走了一遍又一遍，从天亮走到天黑，怎么都找不到小蝶。

我抓住任何一个路过的兽人，问她们有没有看到过小蝶，她们都露出一种欲言又止的神情，继而挣脱开我的手，摇摇头走开。

在蛇坑三年，我学会了察言观色。

看到她们都是这副模样，我哪能不清楚，心中止不住的下沉。

我一瘸一拐的走啊走啊，走的夹板支撑不住残腿，摔倒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往前爬着，皮肤被粗粒的沙土磨破，血迹蜿蜒一路。

终于，我爬到蛇族东宫，在暴雨中跪在殿门口，以最温顺虔诚的姿态，一步一叩首，见到了君陌。

他仍然高高在上的坐在太子宝座，深色辨不清喜怒。

“苏幼微，你做出这幅样子是给谁看，想要让我可怜你吗？”

我摇摇头，咬紧嘴唇，不知不觉咬出了血。

我鼓足勇气，抬头问他，小蝶去哪了。

君陌愣了一下，高深莫测的笑了。

“她啊，做不好本分的奴婢，送去蛇坑赎罪了。”

蛇坑！

听到这两个字，我如遭雷击，神色惶恐的看着他，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形容狼狈又哀求。

我跪在地上一遍一遍的磕头，坚硬的地板磕破了额头，鲜血从头上的肿包里流出来，我满脸都是血，样子难看极了。

很疼，可我不敢停下。

我颤抖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上。

“殿下......求你......小蝶是无辜的，我愿意代她受罚！”

血泪随着我的动作溅落在地面上，我却无知无觉，机械性的重复着求饶和赎罪的话，只求他能网开一面，把小蝶还给我。

气氛安静极了，其他侍奉的兽人们都不敢开口，站立在一边当木头人。

我很害怕，三年前被打入蛇坑的回忆在脑中不断浮现，被蛇骨鞭抽打的遍体鳞伤的疼痛感好像又回来了，我瑟缩的跪着，无助的抬头又低头，眼神茫然，渐渐失去聚焦。

**之下，我的眼盲症犯了。

又一次撑着身体跪下磕头，我的身体滚烫无力，眼前看不清东西，头重脚轻的摔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晕倒前，我好像看到君陌急匆匆的身影朝我走过来。

我好像......被他抱在怀里，他在我的耳边焦急的呢喃，对兽人们怒吼。

可我什么都听不清，什么都看不见了呀。

我好累......真的好累了。

长久以来的折磨如潮水般压垮了我，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打击下，我闭上眼睛，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