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好嘞!”展箐箐弯起眼来,面朝秋日浮光掠影,“我尽快完成手术,晚上去见您,给您带爱吃的千层酥。”
“家有一女如有一宝,还是你懂事!”
爷孙俩唠唠家常,展箐箐心情缓了些许,独守空房的夜,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熬。
医生的工作很累,但也极具成就感。
一台心瓣脱落,一台心血管破裂的手术,脱下白大褂,走出医院大门,又迎来了夜色。
一辆玛莎拉蒂低调地停在广场外。
展箐箐驾轻就熟地走过去,坐在了副驾。
直到快抵达目的地,牧亦琛才轻启尊口,“离婚的事,是直接签协议,还是跟律师沟通?”
好像他们之间,除了谈离婚,能让他主动抛出话题之外,没有别的事能让他上心了。
“不离。”展箐箐面无表情,活像个抽离魂魄的机器。
牧亦琛余光瞟过去,说不上的膈应,“理由?”
展箐箐唇角牵了牵,“已婚比较**。”
刹车声似厉鬼的尖叫,车尾狠狠一摆。
江南景苑外的石板路上,初秋的落叶被风卷席而过。
牧亦琛的怒意酝酿在眉宇间,瞪着展箐箐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
看她平常朝气蓬勃,居然还有这伶牙俐齿的一面!
牧亦琛握着方向盘,手背青筋凸.起,胸中怒火灼烧,又雨疏风骤,良好的教养,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到薄唇边的话,只带了一点点不悦,“闹得难堪,我们都没有好处!”
隔着车窗,展箐箐望了眼白墙青瓦的院子,讥讽道,“一年的好日子,牧先生过够了么?”
他忘了当初老爷子拔氧气管威逼的事,还是说好了伤疤忘了痛?
“爷爷那,我会去解释。”他凝眉间,散发着冷冽的威压。
风行控股,说一不二的话事人,三番五次征询展箐箐的意愿,已经算给足了她尊重。
“嗯。”
展箐箐点了点头,推开了车门,“随你好了。”
老爷子要是有商有量,哪能有他们俩针锋相对的这一天。
梨花木的餐桌上,老爷子不住地往展箐箐碗里夹菜,年迈的他,满头银发,笑起来皱纹形成了一条条深深的沟壑。
展箐箐的小碗堆了个小山丘,牧老爷子才将注意力转移给牧亦琛。
牧家民国时就从商,搞革命时立过功,改革开放后抓住商机,一步步到今天,资产雄厚,堪比财团。
老爷子看起来和善,像个与世无争的角色。
但他指尖度过一颗颗翡翠佛珠时,或多或少还是会透出些商人的派头。
“你弟弟,回国了。”
简单的一句陈述,点名利害,牧亦琛眼光掠过一丝戾气,“我知道。”
“他今年从牛津毕业,你爸安排他到公司历练,我替你拒绝了。”
玉石碰触间发出清脆的声响,重点在“替你”这两个字,牧亦琛捏着汤勺,眸中复杂,“谢谢爷爷。”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秉性知根知底,你弟弟毕竟野惯了,我不放心。”在牧亦琛跟前的老爷子肃穆严谨,“但你要留心,他们母子俩,觊觎很久了。”
“嗯。”牧亦琛将汤送到嘴边,举手投足,温文尔雅。
话到这,老爷子叹了口气,又将视线落在展箐箐身上,“箐箐工作体面,家底干净,是个人美心善的姑娘。”
展箐箐是知道牧家有个私生子的。
但从未谋面,她也不多嘴,不打听。
当个旁听者,适时地回以一笑,老爷子甚是欣慰,“下个月澳国融资方访华,非常注重家庭关系,这方面不能出任何岔子。”
展箐箐读懂了弦外之音,下意识地看向牧亦琛。
牧亦琛也正在看她,目光相接,她清晰地捕捉到,牧亦琛眼神里压抑的烦躁。
到底是没有感情,所以才会嫌弃得明明白白。
展箐箐意味不明地笑道,“要是离婚的话会怎么样?”
老爷子眉头倒竖,吹胡子瞪眼,“呸!丫头,不准说这么晦气的话!”
“吧嗒......”
牧亦琛放下了勺,“吃好了。”
他站起身,推动着椅子后移,冷然的眼盯着展箐箐,“该走了。”
“走什么?我这小院还住不下你俩?”
在老爷子的安排下,牧亦琛和展箐箐喜提客房一间。
不同于御湖城的欧式现代风格,这里是古色古香的幽静。
房间带着露天花园,屋檐潺潺的水滴答在小渠里,芭蕉硕大的叶子下,展箐箐坐在圈椅上,不禁失笑,“牧先生今天还把我撵出去吗?”
一门心思想离婚,现在该骑虎难下了吧?
没听到牧亦琛的回应,展箐箐愈发不满,像打翻了一缸醋,“你不是要找爷爷谈吗?快去,免得跟我在一起备受煎熬。”
墨香书影的屋舍里,她似一个人唱了台.独角戏。
可想而知,牧亦琛是多厌恶她,现在连一个字也不想多说了。
满腹怨气的展箐箐血压攀高,條然扭头,竟见男人撑着圆扇的屏风,面染潮色,眉峰蹙紧。
最惹眼的,无疑是拨开了两颗纽扣的衬衣。
强壮的体魄,但皮肤如莹白的羊脂玉,泛着细汗的光泽,勾人夺魄。
展箐箐眼睛都直了,口舌瞬间丧失了批判的能力,笨拙到嘴瓢,“干......干嘛?想用美男计诱惑我啊?”
都说医生眼中没男女,在展箐箐看来,牧亦琛刚毅又魅惑,独特的美,雌雄莫辩。
牧亦琛口干舌燥,腹中邪火熊熊。
爷爷那汤,有毒!
这毒,让他的目光在展箐箐身上挪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