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滴翠的搀扶下,原本在前厅与男宾畅饮的沐云怒气冲冲地走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清歌,你是怎么做的姐姐,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瞧,明明被捉奸在床,丑态毕露的是沐锦绣,可沐云第一个撒气问责的,却永远是她。
历经两世,沐清歌对沐云的偏心早就没有半分波澜,她行了个礼,正要说什么,沐锦绣就膝行着爬到沐云脚边哭嚎着。
“爹,我与周郎两情相悦,各自也都并无婚约,求你成全我们,将我许配给他吧!”
“混账!”
沐云闻言顿时暴怒,抬手就是一耳光,哪里还有半分儒相的模样。
那沐锦绣被打得脸颊红肿,却死死地扯着周永的手,一一个劲儿地磕头。
“爹,如今我已经是周郎的人了,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您便是不想答应,也得认下这个女婿!”
“你!”
“不过是件小事而已,父亲别动怒!”
沐清歌骤然开口,扶住气得要吐血的沐云,语气淡淡,却透着与生俱来般的贵气。
“这人我认得,是妹妹房里的粗使丫头,也不知是犯了什么混,竟敢与府里的奴才在这里鬼混,做出许多丑事来。奴才荒唐按照家规罚了便是,父亲可别气坏了身子!”
“沐清歌,你什么意思,谁是奴才?!”
沐锦绣猛地抬头,怨毒地瞪着沐清歌,她挑了挑眉,冷声开口。
“果然是个狂妄的丫头,连我的名讳都敢直呼,今日我就替妹妹管教下人,滴翠,给我打!”
“是!”
滴翠脆生生地答应了一句,伸手就对着沐锦绣的脸左右开弓,很快将她本就红肿的脸颊打得惨不忍睹,苏氏一看顿时急了。
“沐清歌你敢打我女儿,老爷,你还不救救我们锦绣,她要被打死了呀......”
“锦绣妹妹正在养病,怎会在这里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姨娘,你可别老眼昏花得连你的亲生女儿都认不出来,让父亲忧心!”
沐清歌厉声打断苏氏的哭喊,意味深长地看了沐云一眼。
自家父亲的性子,沐清歌最是清楚不过,他出身乡野,在攀上母亲前不过是个家道中落的穷书生,向来将名声和权力看得高于一切。
如今他贵为丞相,虽然对苏氏母女的确偏爱,可在这么多贵族女眷面前,若是认下了沐锦绣这个女儿,那他苦心维护半辈子的清雅名声就彻底毁了!
果不其然,沐云迅速明白了她的用意,为了防止沐锦绣再叫“爹,”还命小厮用麻核桃堵住了她的嘴,冷着脸开口。
“清歌说得对,这不是我的女儿,不过是个不知廉耻的奴婢而已!”
“老爷你......”
苏氏还想说什么,就被沐云毒蛇般的眼神吓得浑身一抖,再也不敢说话,沐清歌淡淡一笑,从容的语气听不出一丝错处。
“父亲,这两人虽然在相府闹得这般不堪,可今日是您的大寿,不如就饶了他们一条性命,岂不是成全了您儒相的名声?”
说着,她上前几步,朝着早就看呆了的女眷们盈盈一拜。
“府中奴才们出了此等丑事,让夫人们见笑了,不过我家父亲素来以宽仁清雅受赞于皇上和百姓,今日便会为他们写下婚书,请诸位做个见证,莫要误会了我那足不出户的妹妹才好。”
权贵女眷最擅长的除了治家御下外,便是装傻,哪怕今日眼前这赤身裸体的狼狈女子脸上刻着“沐锦绣”三个字,可有了沐云和沐清歌这番话,她们也会坚定地将她当成一个无关紧要的奴婢,配合地笑着。
“沐相当真仁慈,难怪我家老爷总说要多向您请教。”
“此等贱奴也配让沐相和沐大小姐这般操心,真是他们几世修来的福气!”
“清歌小姐当真是蕙质兰心,真有正夫人当年的风采!”
“沐相教女有方,不愧是我朝的肱股之臣呐!”
“......”
女眷们的恭维让沐云飘飘欲仙,也将他推到了一个下不来台的高度,他犹豫片刻,还是按照沐清歌所言,亲笔写下了,成全府中奴才周永及其妻房的婚事。
这么一来,沐锦绣相府千金的路算是彻底断了。
眼看着婚书上盖了印,苏氏尖叫一声,彻底晕了过去。
而那沐锦绣果然是个蠢货,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从此只能顶着奴婢的名头过一辈子,被堵了嘴竟还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暗中朝吓呆了的周永暗送秋波。
她怎会知道,这周永在府中当奴才时卑躬屈膝,可成亲以后便会对柔弱的妻子动辄打骂,而他那泼辣刁钻的娘,更是一大祸害。
上一世,要不是她为了养家糊口学习了医术,靠着开医馆养活一家人,又治好了周永脸上的疤,辅佐着他考上状元,官居极品,只怕早就被周家母子当做无用之人给打死了。
便是在周永做官以后,为了迎娶外室进门,又掩盖自己靠妻上位的丑事,不止一次对她动过杀心。
可一来,那些奏折与治国之策,周永要靠着沐清歌教好几遍才能勉强应对,只要他做官一日,就一日离不开沐清歌的辅佐。
更重要的是,学到医术的那天起,沐清歌就在周永的饭食里下了药,只要超过三天不喝她亲手泡的茶,对方便会头痛难耐,状若疯癫。
说白了,上一世的周永于沐清歌而言,不过是一个帮她实现心中抱负与施展才华的工具而已。
如今她倒真想看看,等沐锦绣以奴婢身份嫁进了周家,还笑不笑得出来!
想到这里,沐清歌讥诮地弯了弯唇角,以嫡女的身份安排奴才们将丑态毕露的两个人拖走,又让人重新在水阁准备了茶点请女眷们过去。
她一言一行都透露着井井有条的治家之才,让女眷们颇为赞赏,老王妃更是满意无比,在寿宴散去后拉住沐清歌的手。
“真是个惹人疼爱的好姑娘,你放心,待嫁入王府后我一定......熠儿,你怎么来了?”
顺着老王妃惊喜的声音,沐清歌一回头就看到一辆玄铁铸成的宽大马车,正在黄昏夜色中缓缓行驶过来。
身穿黑色锦袍的男人高大英俊,眉眼间透着与生俱来般的清冷,就连下马车的姿态都贵气十足。
“今日难得空闲些,来接母妃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