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急的声音染上哭腔,浑身发颤:“娘,儿来迟了。”

娘的眉眼依旧温柔,手却愈发冰凉:“好孩子,让娘再看看你。”

因服了剧毒,娘虚力抬起手,抚摸着我的脸颊,一如当年。

床榻前,我止不住的落泪,苦苦哀求娘莫要丢下我,

娘眼底始终带着笑意:“娘快要得自在了,别难过,往后听你姨母的话,好好活下去。”

我将娘扶起,单薄的她虚靠在我怀里。

她望着姨母,泪砸在心头是止不住的疼。

“娇儿,是我林家对不住你。”

“若是没有当年的事,你还会是皇城最尊贵恣意的公主,会嫁得良人,欢喜的度过此生。”

我头一回瞧见姨母痛哭,她失力跪坐在床边,破口大骂。

“你们都对不起我!”

“傻子!骗子!让你同我走,你为何非要委顿在这深宫。”

娘哭着又笑了:“娇儿不哭,是我失信了。”

如今娘委实太虚弱了,一字一句耗费心血。

姨母心疼极了,抓紧娘的手。

“玉儿,求你,莫要留我一人。”

娘喘息着,摇头之际,泪落神伤。

她靠向姨母强扯出一抹笑,句句耗尽心血。

“我假意亲近,绝了宋天齐子息。在最浓情蜜意时,我都没能杀死他。那我就只能杀死他心中所爱,我就是要他活在悲痛中,生不如死。”

姨母满眼心疼,含泪同她说起十年前的事。

我这才还清晰的知道,原是父皇间接害死了林家军。

“是我错了,没能替你们报仇。当年他错下军令,致使五万林家军深陷险境。你父兄拼死护他,谁料他弃城逃出北寒关,害了所有人。也害父皇急火攻心,病重难治。”

娘听完姨母所说,终是流下了悔恨的泪,她年少倾心,谁料此生嫁错了人。

毒血涌出,娘望着我,再难开口。

与此同时,宋天齐率禁军而来,眼下正与门外的守卫对峙。

娘双目血红,颤抖着从袖口取出一封密函,迷离之际紧拉着姨母的手。

“我是林家女,不是他皇家妻。娇儿,我想爹娘了,想哥哥了,我想回家。”

我同姨母眼睁睁看着娘撒手人寰,两人哭得撕心裂肺。

外头眼看就要抵挡不住,姨母取下披风裹紧了娘,让我仔细抱好。

“傻玉儿,我带你回家。”

房门打开后,姨母的随从立马围了上来,将我和娘护的严严实实。

宋天齐苍白的面容上满是难以置信。

他挣脱宫人的手,连连摇头:“不可能,玉儿怎会死。”

姨母持剑站于人前对峙,哽咽的声线透出无尽狠厉:“你该庆幸,玉儿那一刀,没了结你。”

眼看着冷酷的帝王,面目布满痛苦与悔恨。

他似是哀求般:“你们不能带她走,她是我的妻。”

禁军将这里里外外围了三层,姨母丝毫不惧:“你若让道,我把虎符给你。若是不让,我定杀到你眼前,不死不休。”

父皇没有应声。

虎符是皇爷爷临终前,留给姨母傍身的物件,亦是君王忌惮的东西。

姨母为我娘做到如此,而我那所谓的父皇还在思量利弊。

他依旧没动,不愿让步。

这一瞬,长剑出鞘。

姨母挥刀侧砍在宋天齐衣肩,鲜血渗出时,削下几许锦衣。

与他割袍断义后,姨母将虎符扔在脚下。

“念着父皇遗愿,莫要手足相残。今日留你一命,自此你我恩断义绝,再无兄妹之情。”

宋天齐颤颤巍巍的捡起了地上的虎符,又被姨母一脚踹翻。

长剑指喉,众人都吓傻眼,不敢再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