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烛泪
冷宫。
南雅矜烧得昏昏沉沉,浑身滚烫,嘴唇干裂破皮。
感觉冰冰凉凉的帕子一次又一次擦过肌肤,带走一点热意。
睿儿......
南雅矜挣扎着醒来,就看到菱蕴正在用雪水给自己擦身。
见她醒来,菱蕴红着眼道:“**,找不到大夫,奴婢只能用这个法子,您忍一忍。”
“我没事,睿儿呢?”南雅矜哑着嗓子,颤颤地问。
“小少爷被打了嘴,哭闹得累了,现在已经睡着。他特意叮嘱奴婢,您醒来就马上告诉他。”
南朝破灭,菱蕴却不肯直呼主子的名字,而是坚持唤着**,少爷。
南雅矜揪紧的心骤然松下来,还好,宇文郗没有太狠。
她喘息着说:“菱蕴,以后你千万要看好睿儿,别让他乱跑。”
菱蕴哽咽着点头,擦完身,又给南雅矜喂了水,这才去叫南睿。
“阿姐——!”
南睿哭着冲进来,拉住姐姐的手。
南雅矜定睛一看,弟弟的脸颊肿胀得有点变了形。
“菱蕴,你没给睿儿抹药么?”
菱蕴为难道:“**,白花油没多少了,小少爷懂事,说都留着给您治冻伤。”
南雅矜的手脚和脸颊、耳朵,都已经红肿泛紫。
南雅矜想都不想,说:“都给睿儿用,我这点伤不要紧,等天气回暖自然就好了。”
抹了药油,南睿疼痛得到缓解,立马龇牙咧嘴,低吼道:“总有一天朕会杀了宇文郗那逆贼!”
“闭嘴!”南雅矜赶紧呵斥道:“不准再说那个字!”
南睿被吓住,这是阿姐第一次凶他。
南雅矜用力抓住抓着弟弟的肩膀,板着脸说道:“听到没?这世上再无南朝,所以你没资格说那个字!”
“如果你再说,阿姐就会死!你想阿姐死么?”
南睿吓得连连摇头,“不想......阿姐别这么说,我、我害怕......”
“以后见到宇文郗,你都要自称......‘奴才’,记住了么?”
南雅矜狠下心,一字一顿,打碎南睿的傲骨。
以南睿前朝末帝的身份,想离开皇宫当个普通人都是奢求。
“嗯,记住了。”南睿咬牙不让自己哭出来,埋葬不甘,认命道:“我是奴才,是亡国奴!”
南雅矜紧紧抱住他,在心里默念,睿儿,对不起,阿姐只想你活着。
咱们光是活着,就已经很难了。
入夜,华清宫来了人,叫南雅矜去伺候贵妃娘娘。
菱蕴无比担忧,**还有些发烧,晚膳未吃,但也没办法,只得多给南雅矜加两件衣裳。
“不就是跪了一下,娇娇弱弱给谁看?”
“还当自己是身娇肉贵的公主呢,其实是宫里最低等的贱奴,矫情什么......”
南雅矜下意识去看南睿,就见弟弟握紧小拳头,抿着唇,显然是在忍着。
她不由欣慰,拍了拍他的肩,走出去。
菱蕴看着南雅矜单薄的背影,眼眶发热。
公主曾是宫里最温和可亲的主子,这些人却还是落井下石拜高踩低,真恶心。
华清宫。
室内暖意融融,一走入,立时吹散身上的寒气。
向琬倚在铺着松软皮草的榻上,拿着一本书册翻看着。
“拜见贵妃娘娘。”南雅矜福了福身。
“起吧。”向琬倒是没多为难,道:“光线暗了些,雅矜为本宫掌烛可好?”
四周分明灯火通明。
可南雅矜只能恭敬应是。
两个精致的铜制烛台被塞到她手里,上面的蜡烛足有儿臂粗。
“这可是娘娘的陪嫁物,南洋那边来的,小心点,别磕着碰着了。”
南雅矜手一沉,心也跟着沉下去。
好重。
双臂很快颤抖起来。
这还不够。
蜡烛燃烧产生的蜡油,一滴接一滴流过烛台,落在南雅矜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