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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岁那年,我抚琴一曲《醉清扬》,名扬上京。

十六岁便成了宝相楼头牌,一时风光无量。

世人皆知,宝相楼里虽都是卖艺不卖身的雅妓,但终归是奴籍,再稀缺也只配做妾。

而我不一样,因琴艺精湛,三次得幸入宫扶琴,均得官家赞赏。

不少商贾大家也愿求娶为妻。

楼里姐妹羡慕我,当家鸨母说我有福,成了良家妻,便可摆脱奴籍。

可我,偏爱上落魄濒死的游景成。

昭明十三年岁末,大雪纷飞,积雪盈尺,路上行人了了。

马车行径艰难,路上磕碰猝停。

“红竹姑娘莫怕,是车轮碰着了什么,像是被大雪盖住的顽石。”

赶车人下马,用手帮挪,那“顽石”竟是被冻僵成一团的人!

拍散落雪,那人怀着还抱着一卷书。

“这人......好生奇怪。”

我将游景成安顿在宝相楼旁的小院中,从我三楼的阁楼往下看,便可纳入眼底。

游景成是今年科举落榜考生,回家途中听闻老家南州遭了水灾,全家罹难。

索性便返回上京,继续备考。

谁料因长相儒雅俊秀,险些被富家女强娶,一路从东市逃到西市,钱袋行囊全数遗落。

最后竟落魄至此,险些冻死。

“多谢红竹姑娘救命大恩,景成此生必结草衔环,涌泉相报!”

游景成作揖谢我。

我没有回应,没有当真。

誓言,我听过太多,这是宝相楼里最不缺,最不值钱的东西。

但人嘛......我歪头笑盈盈打量着游景成,道是比过往所见肠满油肥的客官,多一份书卷清冷稚气。

半年里,我扶琴接客,他剪烛夜读。

红妆对丹青,夜夜灯辉映,心心两相惜。

仲夏,我约他泛湖赏莲,争渡隐入藕花深处。

我说,荷叶田田,花香肆意且美。

他却红着脸说:

“你......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