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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仍旧荒芜,我像是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跌坐在地,颤抖着手捡起来那枚已经被踩进焦土里的同心结。

结上串着一颗狼牙,狼牙是顾西辞以前为了保护我,被蛟龙打下来的。

我当时心疼得一直落泪,他却咧嘴露出来豁了一块的一排尖牙对我笑:

“别哭啦,要不,你就用这个给我编个结吧,这样牙还是我的。”

那样明媚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死在这里,他说过他是狼族最骁勇善战的勇士。

我小心翼翼地将同心结捂到胸口,眼前金光闪过,一个蹁跹的杏黄色身影显现。

不同于我现在的死气沉沉,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俏生生的:

“师姐,你不肯和我们回去,是因为还在生我的气吗?”

“何必呢师姐,师尊当初也是心疼我身体孱弱,才让你替我嫁到这里,这不他现在都来接你回去了,你就别固执了。”

话里话外都在指责我的无理取闹,炫耀郁离对她的关心。

可我再也不是那个满心满眼都只有郁离的人了,也不会再因为她的三言两语就轻易生气。

我没理她,赤着脚踩在焦土之上,趔趔趄趄地继续往前走。

同心结就在这里,那么顾西辞应该也在这附近才对。

大抵是我的无视让她脸上无光,星云突然冲到我面前,上下打量着我,讥诮地笑道:

“也是,顾西辞勾结魔界,我要是你,我肯定也没脸再回九重......”

“啪!”

我扬手一耳光扇了过去,眼神锐利:“凭你,也配提他的名讳。”

星云被我打蒙在原地,我不再看她,扬长而去。

......

我不知道自己独自在这片荒土之上游走了多久,日升又日落,然后又升起。

我满身狼藉,还是没能找到顾西辞,却又看见了那个人。

晨光熹微,他站在天尽头和地平线的交接,挡住了那一点照向我的光亮。

星云捂着肿起的半边脸,怯生生地躲在他身后,抓着他的衣袖,善解人意道:

“师尊,师姐应该也不是故意打我的,你别怪她,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顾西辞和魔族......”

她话音未落,我再次扬起手。

星云吓得连忙往他身后躲,那人却抬手拽住我的手腕,拦下我的动作。

我冷笑:

“怎么,又是替她找我算账来了了?”

“她污蔑我夫君,我动手打她一巴掌怎么了?”

他眸光轻颤,长睫遮住眼眸:

“他不是你夫君。”

但是拽着我的手却并没有松开。

我用力抽回手,却被他拽得更紧了,力道之大,像是要将我的腕骨捏碎。

“他只是天界的叛徒。”他冷冷看着我,薄唇吐出的话仍旧无情,“渺渺,和师尊回去,你不该被他连累。”

“师尊?”我冷笑,“你忘了你是怎么说我‘欺师灭祖’‘罔顾廉耻’的么?”

......

五百年前,因一场醉酒,我窝在他的榻前,小心翼翼地将少女心事和盘托出,他却恍然睁眼,一掌将我从榻上拍下。

九重天四季如春,从不下雨,那日却受他的情绪牵动,黑云压境,暴雨倾盆,雷电交加,像是要穿透屋顶将我生生劈成两瓣一样。

黑暗中他的脸被电闪照亮,清冷如谪仙的面容上赫然写满了嫌恶。

他抬脚下榻,弯腰勾起案边酒壶,扬手泼到我头上。

我被浇了个透心凉,低着头叫他师尊,他却回头哑声训我道:

“欺师灭祖,罔顾廉耻。”

“以后不要再叫我师尊,我没你这般不知羞耻的徒弟。”

那日之后,从前承诺只会有我一个徒弟的他,又从凡间带回来个小师妹,叫星云。

她刚到风云渡时,怯生生的,拽着他的衣袖躲在他身后,探出来一直小脑袋来看我,问他:

“师尊,她是我师姐吗?”

“不是。”郁离冷漠的眼神从我身上扫过,“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不必挂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