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被家暴了

第一章我被家暴了

“咣咣咣......”

“婆娘,给爷开门......爷回,嗝......”

重重的砸门声震耳欲聋,我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不敢下床给他开门。

他是我相公,名叫周虎,嗜酒如命。

他不喝酒的时候对我挺好,会把发放的军饷交我保管,会偷偷买金饰送我做惊喜。可他一旦喝醉就像换了一个人,对我拳打脚踢,怎么求饶都没用。酒醒后他会后悔懊恼向我各种保证下不为例,可下次还是这样。

“咣咣咣咣~~”

他没了耐心,砸门的声音带出了踹的动静:“臭婆娘,开门。”

我单薄的身体抖得像筛糠,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记得有一次也是这样不敢开门,最后他踹烂院门冲进来,把我按在地上打成重伤,半个月没能下床,生不如死。

我很怕死!

我死了,三个娃娃要怎么办?

我瑟瑟缩缩滑下床,抖着不听使唤的双腿去西厢房加了一把锁。娃娃睡在西厢房,他们听到动静后会出来帮我,而他会六亲不认连他们一起打。今晚没有月亮,满天的星星高高在上,像好事者的眼睛旁观着我的狼狈。

“死婆娘......”

“来了,来了,这就来了。”我唯唯诺诺,双手颤抖,拉了几次才拉开门栓。我打算拉开就跑,结果他一脚踹开门,把门后的我撞倒地上。

我吓得半死,慌慌张张往前爬。

他踩住我的后脚跟不让我爬走,再顺着我的小腿一路踩到大腿,最后拎小鸡似的把我拎起来甩出去。我撞到围墙上,顺着墙滚落地上,旧伤添着新伤,疼得爬不起来。

他醉熏熏朝我走过来。

我胆战心惊,恐惧超过了疼痛,声音抖得不成样:“孩他爹,我给你温了酒,你进屋再喝......”我企图用酒诱他走,结果不等我把话说完,他又抬脚踩住我的脸,脚尖碾压。

我皮开裂绽,疼得落泪,伸手抱住他的脚。

他恨我反抗,怒气冲天:“相公打婆娘天经地义......你这婆娘为什么不让我打......”他失了面子抬脚踹向我,我又一次飞到墙上,磕到后脑勺,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我只身躺在大院的水井边,身上疼得像磨盘磨过似的,稍稍动动手指五脏庙就疼得翻天覆地不敢喘气。我无力的看着泛白的天空,天黑了会亮,日子黑了会亮吗?

我这暗无天日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谁来救救我?

他酒醒后又很愧疚。

借了二两银子塞进我手里以作补偿,买了一条新头巾帮我裹住脸上的伤,还请丁氏过来帮我照看三个娃娃。我如死尸般没说一句怨言,心里却窝着一股求生的火。

他回营里点卯。

我对丁氏谎称出去买药,偷偷溜回娘家。

此时正是青黄不接的岁月,爹娘刚从地里回来,身上还沾着黄土。我一进门便跪在他们面前,痛哭流涕:“爹,娘,你们救救我,救救我。”

爹娘没有儿子,只生了三个闺女。

在我们村,没有儿子的农户是绝户,要被戳脊梁骨,还要被欺负,这些年爹娘没被村民欺负是因为我嫁的好。周家世代为军户,我世代为贱农。周虎世袭了军职又因立功,成亲前便是营里把总,而我成亲前还是贱农。

我高攀了周虎。

我能攀上周虎是因为我有美貌,周虎贪恋我的美貌,每年的三节周虎都会亲自上门给爹娘送节礼,爹娘此时住的红砖院落也是周虎出资出力修葺而成。

村里无人不羡慕爹娘,爹娘对周虎赞不绝口,而我从来没有说过周虎会家暴。这会儿他们面面相觑满脸惊讶:“有周女婿替你撑腰,还有人敢欺负你?”

我抽泣的喘不上气,呛得咳出一口血。

我解下包头的头巾,把昨夜被踩烂的半边脸露在他们眼前,再把衣袖撸起来露出青紫遍布的胳膊:“爹,娘,这些都是周虎打的,他每次喝醉就打我。成亲没能按时回门,就是成亲当晚他喝醉酒把我打成重伤下不了床。爹,娘,他打了我八年,我实在受不住了,你们和他谈谈,我想与他和高。”

爹娘的神情很丰富。

迷惑、惊愕、难以置信,旋即又变得淡漠、不以为然、目有鄙夷之色。

娘的鼻息嗤嗤有声,宛如我与她讲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二妮啊,你当真是好日子过得太久,已经不懂人间疾苦了。和离?你怎么敢想啊?”

爹冷声应和:“太平盛世的女人是宝,这年头青黄不接处处闹饥荒,别说女人命贱,穷人的命都贱。要么饿死,要么打死,你还没有被打死,有什么好诉苦的?”

我、惊、呆、了。

紧接着娘像踩到尾巴尖似的朝我喊起来:“他打你,你自己寻些药吃。吃药就能好的事情你想和离,你当自己是官家小姐么?二妮妮,贱农要有贱农的自觉性,你大姐生不出儿子被夫家为难至死,她想过和离么?你小妹生得不如你貌美,嫁到西村拉着儿女出去要饭,她想过和离么?周虎打你天经地义,天还压着地,地说了什么?”

我摇摇欲坠,跌坐地上。

脸上疼得火烧火撩的伤,此时也觉不出疼。

我心里好疼,仿佛有刺扎了进去,把本就稀烂的心搅得血肉模糊不堪入目。

娘厌恶我这副不知足的模样,转身去后院喂鸡。爹用力地吸了两口旱烟,宛如被我气得狠了:“他每月发放的三两军饷全部交由你保管,你和娃娃不仅能吃饱穿暖,还能隔三差五吃上肉,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让小妹与你交换,你看她是愿意拉着儿女出去要饭挨打,还是愿意挨自家男人的打?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害了娃娃还害爹娘跟着你受苦。”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起来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只知道临走前爹对我下了严厉的警告:“周虎养家不易,他动手打你,你就乖乖让他打。别总是喊疼,哪有那么疼。”

我走在回程的田梗上,如掉进冰窟窿,打心底觉得寒。

贱农命贱,女人命贱,真贱至如此?拳打脚踢、重拳暴击、飞起落下的疼痛没有落到他们身上,他们就能轻轻松松说出挨打不疼?

我气喘的厉害。

一口气没喘上来,又呛得咳出血。

这身体已经败了,回娘家求救只为有命等娃娃们长大。

没人救我。

我要自救。

如何自救?如何让周虎同意与我和离?

忽然,灵光闪现,一道龌龊的念头涌入脑海,而这个念头令我心尖打颤。

我出去偷男人!

我出去找野男人,把名声搞坏,让周虎人前丢脸,人后被嚼舌根,他在营里抬不起头还能不与我和离?我声名狼藉有辱妇道,可我有命可以等到娃娃们长大。

念头在心里发芽生根。

胆颤与兴奋在心里交织,风险与希望并行,而以我的美貌出去搞个野男人并不难。

我手脚抑制不住的颤抖,小妹乞食是为了活着,我有辱妇道同样是为了活着,都是为了活着,我就有错?我没有错,错的是家暴。

军户的拳头应该对外保家卫国扼杀外敌,而不是对内打自家婆娘。

我说服了自己,心情变得雀跃。

我细细思索见过的男人,择一个适合的与我行苟且之事。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声音,似风鸣声,似鸟鸣声、似低吟浅唱换,又似......这声音极好听,如天籁般流进我心里,抚慰着我躁动的心。我停下脚步,好奇的环顾四周,不远处的田梗上坐着一个男人,正在徐徐抚琴,这好听的声音......不,这已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是男人,而我此时正缺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