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衍微微惊讶地将林明月推开,冷声问道:“你怎会在这里?”
“哥哥说你掉入悬崖之中,我便找了你许久,终于找到了。”林明月咬唇,说的半真半假。
她是听闻林恒说谢无衍掉入山崖,当下伤心一瞬,便也将其忘了。
后来圣旨到行宫,说要让她去和亲,她心下急乱,听得一黑衣人说谢无衍在此处,忙寻了过来。
她哭道:“谢哥哥,皇上让我去布拉加和亲,你带我走吧,去哪里都行。”
“和亲?”
白鸢心下一动,方才的悸动早已消失,她看向谢无衍。
只见他眉头紧皱的说道:“谁告诉你此处的?”
他乌黑流金的眸子扫过林明月眼底,眉眼之间不带一丝温度。
林明月何时见过这样的谢无衍,当即连哭都忘了,愣愣地答道:“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
没有身份,没有样貌,但却说明他们的行踪早已暴露,有人在跟着他们。
白鸢微微蹙眉,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十分不妙。
林明月还要继续哭,谢无衍却冷声道:“我不会带你走。”
林明月一愣,她崩溃的喊道:“你明明说过即便和离也依然会照顾我一悲子的,你怎能言而无信?”
白鸢心跳猛然一顿,想到了那天在长公主府中,谢无衍口中的“负了林明月”,竟然只是兑现承诺么?
谢无衍低垂着睫毛,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雪莲、下药已然耗尽了他所有真心,他看不清林明月也不愿意再看她一眼。
林明月愣在了原地,她狠绝的看着白鸢,哭喊道:“一定是你对谢哥哥下了什么迷魂汤,本来应该是你去和亲的,为什么我要替你去?现下又要抢走谢哥哥,你为何那么狠心?”
“我?”白鸢不解地看向她。
林明月恨声道:“他本来便是要娶你的,若不是你死遁,现下去和亲的便是你了!”
白鸢皱眉问道:“你怎会知道?”
“他下药时便与我说……”林明月愤恨的喊着,突然被一个石子击中后颈,顿时昏了过去。
谢无衍骤然往石子飞来的方向追去,却不见任何人影。
白鸢冷然闭上了眼睛:“别追了,此地不宜久留,明日便回去吧。”
林明月必然是说了一些不能说出口的话,这个“他”是谁好尚未知,只是行踪已然暴露,再留在药王谷恐怕徒生是非。
且救不了谢无衍,留在此处也无用处。
谢无衍看着墙角的雀,心中竟然生出了些许的难过,这难过没有由来,却叫他口中苦涩难当。
白鸢将林明月安置在一处院中,明日一起回宫。
夜里,
林明月悠悠醒来,只见一抹黑影正站在床前,
她看清了那人的脸,面露喜色,正要叫她,却觉胸间一凉。
她低头,赫然看见一把匕首穿胸而过。
她痛的抓住了那人的手,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
黑影驻足了片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第二日,
白鸢与谢无衍收拾好行囊正欲回宫,却迟迟不见林明月。
她心中登时大感不妙,
大步往林明月房中走去,推开门只见满目血腥。
林明月便倒在了房中,胸前破开了一个大口。
白鸢皱眉探向她的脉搏,已然气息全无!
第26оазис章
“死了?”
白鸢深吸一口凉气,看向谢无衍:“你昨晚可听见有人?”
谢无衍沉着脸摇头,
自噬心蛊入体后,他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感知逐渐变弱。
昨天投石子那人并非什么高手,可他依然什么都察觉不到,昨晚亦是,如此动静自己竟然无知无觉。
白鸢叹了一口气:“这要如何是好?”
人死在药王谷,她如何都不能脱身了。
果然下一瞬便听见了浩浩荡荡的马蹄声,
白鸢与谢无衍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与震惊。
来得太快了!
她慌忙起身,却被谢无衍拉住了手腕,
她皱眉看过去,只见谢无衍从林明月虚虚握着的手心中拿出了一粒盘扣。
他问道:“你可认得?”
白鸢眼眸骤然睁大。
药王谷外,
林恒骑着马走在士兵之前,对一旁的莫荀说道:“明月出门前说要去的地方,便是此处了。”
莫荀冷冷的看着他。
贼寇之后,皇帝便以讨伐有功将城内一只军队交予他手。
今早林恒突然进宫,说江平郡主失踪了,要派人手去将她抓回,林钰沉思了片刻将此事交予了莫荀处理,莫荀只当他小题大做。
跟着他的指引到了药王谷,这才发觉,此事绝非那样简单。
果然,事故便出现了。
林恒扑在林明月尸体前,双目赤红的看着白鸢与谢无衍,恨声问道:“明月已然要去和亲了,你们为何还不放过她?”
白鸢冷声道:“此罪只怕太大,郡王需得好好斟酌,莫要信口雌黄。”
“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有何话说?”林恒起身朝莫荀拱手:“莫大人,还请将此贼人速速抓回,以报郡主之仇!”
莫荀眼中的寒光定在他脸上,手指微微擦着剑柄,只待一声令下,便能将这对长公主不敬的人瞬杀于此。
一时之间,冷意、杀意皆汇聚于此,空气霎时凝固了下来,形成了一股莫名的肃杀之息。
谢无衍眉眼骤冷,白鸢一挑眉,按住了谢无衍欲动的手,说道:“郡王既然确认我是凶手,那我说再多也无用,莫首领便将我带回,也好还我清白。”
林恒手一顿,疑惑的看向白鸢。
他可记得上一次白鸢被无限无论如何都不会认,为何这次这么顺从的便跟着他走了?
莫不是留有后手。
可没人给他思考的时间,莫荀见白鸢发话,便从容地让侍卫将她请了回去。
御书房内,
林恒陈恳道来:“长公主素来对明月有怨,明月听闻谢将军摔落悬崖,便连夜去找,不曾想明月终归情深错付,人找到了,却遭奸人杀害。”
说罢重重俯首:“望皇上能重惩奸人,让明月走的安心,如此,父王于北境也可宽慰。”
林钰坐于台上,听着林恒对白鸢与谢无衍的控诉,只是微微抬眸,问道:“可认罪?”
白鸢与谢无衍跪于台下,闻言未有回应,淡然问道:“依郡王之言,欲如何处置我?”
林恒厉声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自然是以命偿命。”
白鸢点头道:“既然郡王已然为自己定罪,皇兄便下旨吧。”
林恒怔了一瞬,怒道:“皇上面前,也敢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白鸢嗤笑了一声。
随后从袖中拿出那颗沾血的盘扣,举到林恒面前,问道:“此物你可认得?”
林恒脸上血色霎时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