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念买水回来，周然刚好掐掉电话，手里还提着她的包。
“周总喝水。”颜念将手中的水递给他，“包给我吧！”
“嗯。”周然接过去转身上了车。
颜念轻抿了口矿泉水，默默跟着上了副驾驶位。
车内的空调开着，隔绝一切外面的燥热。
颜念闷声不吭地扣上安全带。
回想刚刚在包厢里，初次见周然面带阴郁，仿若骨子里带着芒刺，令人脚底生寒，心生敬畏。
现在的心情好像还不错，完全没有因为刚刚的事而受影响，颜念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被人骂了还这么开心。
各自静默半晌。
周然扭过脸：“你……”
颜念：“能问问……”
同时开口，又及时收住。
周然左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过身来，挺新鲜地看着她：“想问什么？”
颜念轻眨眼睫，回望着他的眼睛：“他们以前和博亚合作过吗？”
虽然挺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起弗朗尼奥给他找不痛快，颜念还是想问明白。
刚来时，顾平平给过她一份国外代理商的数据，以及一份代理商向博亚发来的合作意向书。
颜念清楚地记得乙方正是弗朗尼奥。
她们做笔译并没有那么简单，需要了解代理商的背景才能更准确地翻译出数据。
这份合作意向，顾平平只是说先搁一搁，在她那儿一直是待处理状态。
周然疑惑：“你知道他？”
颜念语气平淡：“嗯，我手里有份合作意向书，是他们发来的。”
周然坐正，直视正前方，半响后嘴角轻扯：“他是我的第一个海外代理。”
为了得到周绩的认可，他第一次带着外聘翻译坐在谈判桌上谈成的第一笔国外订单。
颜念不清楚这其中发生了什么，进公司半个月，周然私底下的样子和工作的样子判若两类人。
私底下不拘小节，工作上，绝对严谨细致，一丝不苟。
所以，弗朗尼奥肯定存在着很大的问题。
颜念等他继续说下去。
周然冷冷道：“三年前，他单方面毁约，拒绝赔付违约金，给博亚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颜念侧脸，呆了好几秒。
周然拇指摩挲着方向盘，眯着眼在想什么。
似乎，这是他人生中最为难以启齿的部分。
所以，这是他在工作中时时小心谨慎，处处周密严格的原因。
自齐惠出过差错后，周然便取消了她参与合同审核、校对的资格。
这件不那么久远的事，原因颜念不得而知，公司深层机密也止于此。
毕竟那是博亚的过去，也是周然的过去。
但她听出了一丝丝有关于他的，不难猜的是，周然刚毕业就在自己公司开始工作了，也就是，毕业后，他经过了一年的沉淀，两年前才接手博亚。
不过，这些有关于他的一切，仅是她的凭空想象。
话题僵在此处，颜念没继续问。
颜念不擅长安慰人，他们现在不是朋友关系，只是普通的上下级。
颜念指尖握在手心狠狠地掐了一下，转移话题：“已经中午了，我请你吃饭吧。”
周然侧颜，恢复以往常态，眼底卧蚕凸显直勾勾地看着她：“嗯？”
脸上就差写着‘请给出一个请我吃饭的理由’。颜念神情坦然：“那天你送我回去，还没好好谢谢你！转给你的钱也没收。”
第二天晚上就原路退回了。
只见周然笑容渐收：“非要算得这么清楚吗？”
颜念被他的认真唬住，不知道又戳到他什么地方了，脾气这么大，说翻脸就翻脸，感觉下一秒就要让她下车。
周然不爽地扳动挡器把车滑了出去：“吃什么？”
颜念抬眸，轻轻地缓了口气。
她在说出口之前，还没想好，最不擅长的就是在吃的上面拿主意。
颜念把问题抛给他：“你有想吃的吗？”
周然打方向盘：“没有！给你三分钟的时间想，别错过了和我单独吃饭的机会。”
颜念：“……”
莫名地被他的话牵着走，犹如向她抛了一个即将引爆的炸弹，颜念打开手机的美食app，争分夺秒地搜索附近美食。
车开上路，周然抽空看了她一眼，纤细**的指尖不停地在屏幕上滑动。
“还有一分钟。”
颜念莫名有些紧张，筛选了一些，给她推荐的都是火锅烤肉中餐，就没别的。
周然像个播报器，一直在旁边倒数秒数：“还有十秒。”
颜念不免紧张起来：“小龙虾吃吗？”
周然不留情面拒绝：“不吃，还有五秒。”
颜念滑至屏幕下方，有一家色香味俱全的广告图片，上面写着麻辣烫，她脱口而出：“那麻辣烫呢？”
周然嘴角边的笑意未消，曼斯条理地开着车，没做声。
颜念也不知道他吃不吃，反倒是有种自己被他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三分钟时间早已过去。
颜念才意识到，垂眸看看麻辣烫标的价格，双人餐一百块不到。
“……”
估计是嫌便宜了，不吃。
她忘了吃麻辣烫不符合他现在的人设。
颜念心里捣鼓：“不好意思，我换一个。”
周然笑的狡黠，提醒她：“三分钟已经过了。”
颜念也老实：“那我就下次再请吧！”
“……”周然脸色立即沉下来，装聋：“你想争取呢，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颜念：“……”
她的第一反应是不用了，忍住没说出口。显得她挺没诚意。
由于下午还要上班，颜念挑了一家公司附近的烤鸭店。
吃了饭后，二人一同回公司。
电梯从负一楼缓缓上升，一楼停下。
电梯打开那一瞬间，门口站着不少人。
见到她和周然站在一起，都纷纷愣了愣。
个个脸上带着八卦的神情，给周然问好。
可能是因为照片的缘故，都堵在前面没敢挤进来，甚至留了很宽敞的距离。
到了三十二楼，周然有电话。
颜念让他先走，跟在他的身后。
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周然语气不大爽快：“忙着呢！”
“对，太胖，不适合我。”
“太瘦了，跟山上的猴一样。”
“喜欢刚刚好的！行了，您别操心了，好好玩去吧!”
颜念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听出来有人给他介绍女朋友，心里闷闷的，脚像灌了铅似的慢。
等他的背影和声音一同消失在办公室门口，什么也听不到，颜念停住步子垂头，攥紧了手里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