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必低声下气讨人欢心

“母亲,我是想去的,这些日子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记性也越来越差,拖着这具身体,我…咳咳…怕是有心无力。”

白吟身上穿着白色的衣裙,脸上的肤色比衣裙还要更白几分,就连说话都有些不成调。

仿佛风雨中摇曳的娇花,随时就要被风雨摧残的体无完肤。

王妃下意识用手帕捂住了口鼻,她这才轻轻的挥了挥手,颇为敷衍的吩咐:“身体若没好,也不急过来见我。”

白吟笑盈盈的点头“多谢母亲体贴。”

差事还是落在了刘竿晓的头上,白吟同落明珠两人回去的路上,落明珠一直紧盯着白吟。

“大嫂是不愿意接这种差事吧?”落明珠有些犹豫的问出口。

白吟如今这副样子病殃殃的,她的确是落了一场水,但是怎么变化那么大……她从前这种差事从不会拒绝,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

“怎会?咳咳咳……”白吟低头咳嗽几声,等到再抬头的时候,落明珠已经距离自己几丈远。

这一路上,落明珠再没有跟白吟说过一句话。

下午吃晚饭的时候,刘竿晓这才又来了一趟,手里拿着红木匣子,直接就摆在了白吟的面前。

白吟有些恍惚。

上辈子的时候,二爷文不成武不就,没有正经谋个什么差事,她对二房处处小心公正,该是什么用度,该是怎样的月例,从未少过。

可是架不住,刘竿晓每天都上门来讨要,说短了用度,她为了家宅安宁,将自己嫁妆首饰分了好些给刘竿晓,可是刘竿晓依旧觉得她对二房不公。

如今也算得上风水轮流转了。

“大嫂,我嫁进来这一年多的时间,王府上上下下您打理的井井有条……”刘竿晓眼睛还红肿着。

“您挑一挑吧,您指条明路…小姑的事情,我要怎么办才能妥贴?”刘竿晓声音柔和了,听起来仿佛对白吟充满了恭敬。

但是白吟不觉得刘竿晓会真的恭敬她,白吟亲手给刘竿晓倒了一杯茶水,自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哪里知道?二弟妹学识渊博,娘家门第高,何必向我请教?”

每一个字,都是狠狠的踩在了刘竿晓的心里,因为每一次,刘竿晓背地里都是这样贬低她的。

刘竿晓脸上一片煞白,心里憋了一团气,往日里都是白吟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

刘竿晓不过片刻,脸上又换了一副神情,她陪上一张笑脸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白吟一连串的咳嗽声硬生生的给打断了。

刘竿晓是黑着脸离开的。

身边的丫鬟秋乐赶紧递过来一杯温水,让她喝了润润嗓子。

“装那么多天了,姑娘一副好嗓子都给咳坏了。”

秋乐一边小声嘟囔,不能管家,起初秋乐觉得是坏事,眼下却又觉得是好事。

毕竟自家姑娘可以睡好觉了,也不必低声下气,讨人欢心。

白吟偶尔能够听到从下人那里传来的闲话,只知道裴念玉从婆家回来娘家了,姑爷也没来接,刘竿晓又挨了一顿训,直接被王妃给禁足了。

白吟伸了个懒腰,喝热的新茶,听着秋乐将外头的八卦一句一句念叨着。

“过几日就是姑娘的生辰了。”秋乐露出来一排直接白的牙齿。

白吟恍惚了片刻,上辈子整整八年,整个王府上上下下,没有人记得她的生辰是几时,唯独只有秋乐记得。

她也不止一次明里暗里暗示过秦骁印,可是秦骁印哪一回不都是忙于军务,连回不回来都得二说,更何况能替她准备些什么。

秋乐见自家姑娘不说话,她便也没开口。自家姑娘嫁到王府两年了,世子爷有容貌有地位……却唯独没有体贴。

秋乐只在心里暗暗压了一口气,只叹口气,自家姑娘真是没福气。

冬日里积雪覆地,秦骁印从前厅走到了后院,目光落在了主卧的窗户上,里面漆黑一片再无半点光亮。

身边伺候的喜中拍了拍世子爷身上的积雪,一边小声嘟囔。

“真是奇了怪了,夫人最近越发奇怪了,从前无论多晚都要等一等爷的,就算不等也要留一盏灯。”

秦骁印脸上的神色暗了暗,他撇了一眼旁边多嘴的喜中。

只莫名觉得……今年的冬天好像比去年更冷了,比前年更冷,冷的就好像白氏没过门的冬天。

“奴才去叫夫人伺候爷梳洗。”喜中做势就要去敲主卧的门。

“去书房。”秦骁印吐出了一口热气,头也不回的径直去了书房。

喜中愣了一下,却也还是跟上来了,自从夫人嫁过来以后,爷在书房休息的日子屈指可数,怎么这些日子格外频繁些了?

喜中打了一盆热水,进书房的时候,却瞧见向来不苟言笑的男人,目光定定的落在主卧。

喜中心中了然:“爷,前些日子夫人为了小姐的事情落了水,爷哄一哄便好了。”

讲几句好话,略微服个软,总比一个人睡冰冷冷的书房好的多。

秦骁印冷眼横过去,喜中这才默默的闭了嘴。

他翻动面前的兵书,里面的字却一个字都看不下去,隐隐约约记得那天晚上。

他那向来温和的小媳妇儿,仿佛一夜之间生了反骨。胆大包天同他顶嘴,又开口埋怨,甚至开口和离,然后第二天她便弃了管家权。

秦骁印猛的关上了面前的兵书,只吐出了一口浊气,撇见了外头的积雪。

“夫人的生辰是在冬日里?”他声音低沉眉头紧紧的仿佛能够夹死一只蚊子。

喜中心中一喜,立即回答。

“后日。”喜中裂开嘴巴一笑。

眼下爷的院子里面只有夫人一位主子,爷这段日子不去夫人的屋子里,反倒让他天天伺候爷,冰天雪地的……喜中也不乐意。

秦骁印沉默片刻,按照前两年的习性,白氏早在生辰十天前,就明里暗里暗示他了。

可是这一回……

“去年,狩猎那红色的貂毛送去给夫人。”

他记得,他当时射下那只貂的时候,家里母亲也很喜欢,几个妹妹也很喜欢,她自然也是喜欢的,不过碍于身份,她没有开口要,他索性就放进了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