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满六周岁了，林婶打算送我去上学。
我亲奶知道这件事后，在村子里笑了林婶很久。
“让一个不是自己生的丫头片子去读书，这林春不会是钱多烧得慌吧？”
那个时候九年义务教育虽然普及了，但还没全面免费，很多地方读书还是要钱的。
村子里很多人家让女孩读两年书懂几个字就不让读了。
不管村支书怎么劝，那些人统一两个字：没钱。
林婶是个意外。
林朵朵已经三年级了，打破了村里女孩只能读到两年级的传统。
不少人在林朵朵面前嚼舌根。
“女娃子读书有什么用，长大了还不是别人家的。”
“按我说你就应该懂事点，自己主动辍学，这林春还能轻松点。”
林朵朵听得多了，也产生了辍学的念头。
“妈，我成绩本来就不好，要不我还是不读了吧……”
林朵朵遭遇了她这一生最厉害的毒打。
打完她再也不敢提辍学的事情。
现在林婶又要送我上学，两个孩子的学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林婶那几天的脸色不太好，头发也大把大把的掉。
她每天收拾田里的蔬菜瓜果，去镇里卖一天也才几十块钱。
她给我奶的那笔钱，原本打算去换辆新的三轮车。
钱没了，只能把转不动的三轮车再修一修。
蹬不动咬咬牙也继蹬。
这些天她带过去的菜更多了，回来也更晚了。
终于在开学前，凑够了我和林朵朵的学费。
林婶嘴唇苍白，将一堆发皱的零钱塞给了我。
“好好读，别让我失望。”
她的脸逐渐和我妈重叠。
我妈为了要个儿子，已经堕了好几次胎。
每次小月子奶奶都不照顾她。
“生不出儿子，还想让我伺候，想得美！”
爸爸只会骂她。
“又是个女儿，真没用！”
她的嘴唇比现在的林婶还要白。
有一次我趁我奶不注意的时候给她冲了碗红糖水过去。
妈妈喝完后砸意犹未尽，让我再去给她冲一碗。
“没了，这点糖都是我趁奶奶不注意的时候偷的。”
她脸色一变，手中的碗就这么朝我摔了过来。
“没用的东西，连点糖都搞不到！”
我侧身躲过，碗没砸到我身上。
奶奶在外面听到声响，一进屋就看到了我脚边的碗碎片。
“赔钱货，知道一个碗多贵吗？”
然后又是一顿打。
我妈全程一言不发的看着。
我不明白，她明明是我亲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思绪渐渐回笼，眼前嘴唇苍白的人，是林婶，不是我亲妈，可她却愿意为了我，起早贪黑的去给赚学费。
我强忍泪水，跪在地上重重给林婶磕了个三个头。
“婶，以后你就是我亲妈。”
她连忙扶我起来，眼眶有些湿润了。
“都是一家人，别整这些。
就在我满载着林婶的希望，即将步入校园生活之时，我亲妈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