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家,宋母正在后院插花晒太阳。
温沁像个小公主一样蹦跳地跑进宋母的怀里。
“妈妈!”
宋母欣喜抬头,目光在看到我的一刻,笑容收了起来。
像看一个陌生人般。
仿佛我们朝夕相处的十多年都不曾存在一样。
温沁刚回来时,我因为接受不了落差缺乏安全感会吃醋皱眉。
“妈妈,她回来后你就不爱我了对吗?妈妈你多陪陪我好不好?”
这些行动一开始在宋母眼里只是女儿家的吃醋。
直到后来,一次我和温沁的争吵中,她从楼梯上滚落。
那之后,妈妈看向我的目光中,便再也没有爱了。
她恶狠狠地推开我:“你这个穷人生的坏种,沁沁要是发生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所以后来,在宋斯南提出将我送到疯人院改造时。
宋父宋母眼睛都不眨一下。
在学校里里,院长拿着刀在我肩膀上刻下抹不去的字。
透过刀锋的反光面,泪眼模糊间我可以看到血肉模糊中的“罪人”两个字。
我崩溃地用手擦,擦到鲜血如注却怎么也抹不掉。
校长发狠地盯着我:“现在忏悔还来得及,承认吧,你就是推人下楼的罪人。”
那时候我很天真,我会一直盯着教室门口,渴望宋斯南回心转意来把我接回去。
他明明说过,任何人动我一根手指他都会心疼得恨不得杀死那个人。
可一切只是我的幻想,我只能匍匐在地上,紧要着唇一遍遍重复质问。
“为什么爸妈不要我了,就因为我不是亲生的吗?”
我固执地说“我没有推温沁,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再到后来,不知道是在密闭地下室呆了第几天的时候。
我没再反驳。
因为已经没有任何反驳的必要。
识相的人才有水喝,有饭吃,似乎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了。
尊严也是。
“我有罪,我该死,我不该嫉妒温沁的。”
在听到我乖巧的认错后,院长狂喜,认为自己的教育十分成功。
他会立刻换上一副面孔讨好地给宋斯南汇报成果。
宋斯南不知说了什么,校长激动地把电话话筒对准我。
“快点,知意,和宋先生说说你的反省和忏悔。”
可我只是紧紧咬着嘴唇,咬到出血都没有说一个字。
挂掉电话后,校长气急败坏地把我丢进了装满凶恶野狗的犬舍。
“贱人,我让你瞧瞧反抗的后果。”
他用坚硬的皮鞋底狠狠揣向我的小腹,然后把一根馊了的骨头丢到了我怀里。
黑暗中,一只只恶犬朝我扑来,锋利的爪子深深扎进我的皮肤里。
我怕它们,可我更想活,于是我抄起棍子打最凶的那条。
最后在趴在脏污的地上啃着那根骨头。
现在,我上前和宋母打招呼。
喊出一声客套又疏离的“妈。”
宋母淡淡瞥了我一眼:“院长保证的没错,你果然把那些坏毛病改掉了。”
宋父坐在沙发上,笑容满意:“不错,知意,这才配当我们沈家的女儿。”
饭桌上,看着满桌丰盛的菜,我却毫无食欲。
在客厅时,我听到了这些都是宋斯南叮嘱王妈做的。
都是我曾经爱吃的,菠萝咕咾肉,红烧肉,顶级的牛肋排…..
原来他还记得,记得那么清楚。
可我早就变了,刚到病院时,我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放我出去,我没病。我只是喜欢他而已有什么错?”
院长勃然大怒,他把我关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在那里不能吃饭,也不能上厕所。
他们一遍又一遍地警告我:“宋知意,你如果一直这么变态这么执迷不悟,你就一辈子在这里吧。”
有一次饿到极致只能撕咬着死老鼠。
好几次因为胃出血进了抢救室,从抢救室醒来后,我就得了厌食症。
因为吃不下任何东西,我曾经瘦的像个骷髅架子。
直到两个月前,宋家打电话来通知要接我回去。
校长终于慌张了,为了掩饰他们毫无人道的罪行,学校里每天都有人来给我灌吃的。
每次我吐晕过去,就会有人重新撬开我的嘴,将坚硬的导流管塞进我的胃里,强行把食物灌进去。
反反复复,无止无休。
现在,看着所有人都拿起筷子后,我掩饰地扒拉了几口面前的白米饭。
“知意,既然你回来了。你在我们宋家呆了二十几年,虽说不是亲生的我们也情同父女。”
“周家那小子钟意你,你就嫁过去。”
宋母轻哼:“不然以你这种条件,在精神病院呆过的人,你看出去谁娶你。”
温沁体贴地劝慰我:“姐姐,我看周嘉遇也挺好的,虽然是私生子,但周家待他也不一般。就是腿残疾了,你之后要辛苦一些。”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和以前一样任性反抗。
所以宋父笑得像个笑面虎一样:“听说你亲生父母最近的工厂要倒闭了。”
我只是笑这点头:“爸爸,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宋斯南放下筷子,发出声响。
“王妈,说了不放辣,你耳朵是摆设吗?”
接着,他把切好的牛排放到我的碗里。
“爸妈,她刚到家,先别说这些了。”
我看着眼前的牛排,直接忍不住干呕了出来。
因为低着头,所以我没有看到宋斯南眼里的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