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捕快得知陶宛竟然反悔,顿时目光不善的看了过去:“陶娘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陶宛却装傻充楞,“你亲耳听到我答应把人送过去了?谁答应的你就找谁,别来我这里耍横!”
李捕快见状不由生怒,竟出言威胁:“陶娘子这是要跟县令作对吗?您可想好了,得罪县令,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陶宛当然知道。
她今日此举,无疑是将郑县令得罪了个彻底,而以民斗官,无异于蜉蝣撼树,自不量力,若想保全自身,那只有将事情闹大,而且闹的越大越好。
于是她走到院中,在所有人疑惑不解的目光里,骤然提气大喊:
“快来人呐!”
“都来看看啊!有登徒子要强抢良家妇女啦!堂堂一县之尊,青天大老爷,百姓父母官——竟然要强淫民妇!还有没有天理啦!”
众人一时呆住。
李捕快率先反应过来,奔出屋门怒斥:“住口!你别胡说八道!”
陶方生也是脸色大变,慌里慌张的跑过去要去捂她的嘴,“姐!你不要命了!”
这事要闹出去,县令一生气,他们全都得没命!
陶宛一巴掌扇倒他,手成喇叭状,又将声音提高了几分。
此时虽已是入夜,但左右的邻居们尚未熟睡,听到动静都披衣出门,脑袋探出矮墙来看热闹。
邻居们议论纷纷:
“咋了?这么闹腾呢。”
“听那陶嫂子意思,说是县令看上了她大儿媳的美貌,想把人要走困觉,嘻嘻。”
“不能吧,那是知县老爷唉,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呢。这不是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吗?还要脸皮不要啦!”
“那当官的什么时候要过脸……”
邻居们议论的声音不小,而且内容越来越过分,李捕快的脸色便愈发难看,骤然大喝一声:“闭嘴!都胡说八道什么!县令是什么人,怎么会干这种事!”
他怒视着略有几分得意的陶宛,心头恼恨:“分明是这妇人满嘴胡言乱语,污蔑县令!我先擒拿了你,再交给县令惩治!”
他上前就要抓人。
他身形健壮,神武有力,并非是陶方生那样的细狗,虽未携带兵刃,但气势汹涌,亦使得陶宛脸色一凛,更重要的是,她看到了这捕快眼中的杀意。
他竟要杀了她!
陶宛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目光求助似的扫过围观的邻居,邻居们纷纷缩着头,谁也不敢上前,眼见李捕快的身形越来越近,陶宛额上不由生了一层密麻的冷汗。
正踯躅时,一个机械化的声音突然在她脑海当中:
“检测到宿主处于危险当中,现为宿主提供现有防身器具。”
什么声音?
谁在跟她说话?
陶宛一时怔然,还未细想,突然感觉倒自己手里好像多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却是一套银针。
银针锋锐,正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阴冷的光。
莫非这是她的金手指?!
陶宛心中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但情势紧迫已经来不及供她细想,李捕快已经逼迫到身前,陶宛当即从中抽出一枚银针,闪身躲过他的擒拿时,猛地刺入他背后一处穴位上——
李捕快只觉得全身一麻,气力全无,脚下一个左脚绊右脚,噗通一声就跌倒了地上!
陶宛一脚踢到他腰上,破口大骂:“猪狗不如的畜生!狼心狗肺,丧尽天良!当我们一家子的孤儿寡母好欺负吗,竟然还把主意打到我家儿媳身上!呸!死了你这条猪狗不如的心吧!”
她骂的厉害,脚下也没停过,李捕快叫她踢得不住哀嚎,想要反抗,却不知这妇人使了什么法子竟叫他连爬都爬不起来。
围观的人看的只觉得自己身上骨头也生疼,不知道谁眼尖,看见了不远处正往此处赶来的一行人,连忙高声提醒:
“县令和村长来了!”
陶宛一听,也不慌张,反而冷静的对站在屋门口的方氏道:
“你们两个先回自己房间去,把门关好,不要出来。”
方氏搞不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听到县令快到了,也怕自己真的被带走,连忙带着顾萌萌回了自己屋子,阖死了门。
但心噗通噗通的跳着,到底是忐忑,便将窗户掀了一条小缝,从中窥探外面的动静。
县令和村长很快就进了院。
县令如今四十左右的年纪,姓郑,吊梢眼,鹰钩鼻,留着两撇山羊胡,穿着官服,带着官帽,肚子微凸起来,身后跟着四五个衙役,瞧着威风的很,只那脸上的表情,委实算不上好看。
“陶娘子,这是怎么回事?”
被陶宛踢得死去活来的李捕快见到他心头一喜,挣扎着就要爬过去,哀呼道:“大人,救我……”
陶宛一脚就踩在了他脑袋上,硬生生打断了他的话。
只见她一脸正义,气势慨然,指着脚下的人,义正严词的说:“郑县令,我这抓到一个贼人!这贼人冒充捕快,深夜闯入民妇家中,说是受了您的指使,要强夺我家妇人供您淫乐,简直是胆大妄为!”
郑县令:“……”
原本他巡视治下村镇,经由此处,秀才陶方生神秘的来找他献殷勤,说要将他姐姐的儿媳方氏献给他。方氏貌美,他的确垂涎,便假意说天色已晚,顺理成章的在此村留宿,正在房间里心神摇曳的等着美人过来时,就听说这里出了岔子——
他哪里还坐得住,当即匆匆往这儿来,路上已经想好了要把一切都推到陶氏身上去,说她污蔑父母官,先把她们一家都给下到大狱里去——
却冷不防被抢夺先机,叫人倒打一把!
郑县令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强夺民妇,可是大罪,若是叫有心人往上告他一状,那他的仕途也就到头了!
可恨这陶氏,明明答应的事情却突然反悔,竟还将此事闹将出来,就不怕惹祸上身吗?
村长小心的觑着他的脸色,心下揣揣,板起脸警告陶宛:
“陶氏,你可不要胡说八道。”
陶宛一口咬定自己的说辞:
“郑县令,这贼子当真可恨,您还在村里待着呢,他都敢冒充衙役深夜里私闯民宅,强夺民妇,损害您的名誉,简直是罪大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