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二人先后换了衣服。

周琼今日忙活了一日,总算是在天黑之前把屋子跟人都收拾干净了,她的心情原本已经平稳了许多,但是看着桌上大半碗的稀粥,眉头又皱了下来。

“就这些?”这一个人都吃不饱吧,这三叔怕是个没有良心的,干了一下午的活,就给这些,这不是变相压榨吗?

“娘,你若是饿,你先吃。”

周琼心里涌起一阵心酸,这两个孩子过得这样苦,她这个样子,他们还是先想的她!

“娘不饿,你们吃吧,娘中午吃了饼子你们忘了。你们吃,我给你们把头发擦擦。”

小苗有些犹豫,看了看院子外头,最后捧起碗喝了一大口,“娘,哥哥,我去把衣服洗了,天黑了就洗不成了。”

周琼拉住她,“已经黑了,别洗了,今日那无患子水都已经用的差不多了,明日娘还要洗家里的被子,明日我洗,洗干净些。”

“无患子?”杨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哥哥,就是河那边树的果子,咱们今日洗头洗澡都是用的那个果子泡的水,洗得可干净,还香呢,是娘告诉我们做的。”

杨树点了点头,自己也喝了一大口粥,将剩下的又递给了妹妹,“你把它喝完,我去洗碗。”

杨苗看了看二人,最后将粥一口喝了个干净。

天黑的时候,三人都躺到了床上。

四周能听到夏日的虫鸣,窗子开着,蚊子在耳边嗡嗡的扰得周琼睡不着。

夏日的天气有些燥热,如今一左一右躺着两个孩子,她颇觉得不习惯。

“娘,是不是蚊子咬你睡不着?”

“你怎么还不睡,你看,哥哥都已经睡着了。”

“哥哥今日干了一天的活累了,我没有干活,娘,咱屋子今日可真干净,还能闻到香。”

香倒不至于,不过好在没有多难闻的气味了,“你们平日都这么早睡吗?”

“天黑了就睡觉啊,看不见。”

家里没有灯,迫使他们不得不早起早睡。

“小苗,你们经常去三叔家干活吗,那我平时在家都做什么?”

“去三叔家干活不用饿肚子,我跟哥哥都喜欢去干活,娘,你之前病了,我们出去干活会用绳子把你系到床边的。不然你会像今日这样找不见人。”

难怪之前屋子这么臭,感情她之前吃喝拉撒都在这屋子里,想到这里,她不禁对自己又万分嫌弃起来,明日的衣服得用力的洗才行。

“咱家亲戚除了三叔还有谁?哦,对,还有大伯是不是?你们也去大伯家干活要饭吃吗?”

“不去大伯家干活,只去三叔家。”

“为何?”

“大伯娘凶,他们还打过娘,我跟哥哥不喜欢。”

周琼叹了一口气,这卖力气都得看人脸色,这样一对比,那个三叔虽然小气了些,但至少愿意帮衬,毕竟日子长了,谁愿意这样时常接挤。

“你快睡吧,娘也要睡了。”

还是得想办法解决生计问题才行,这若是哪天人家的好心没有了,她们只有干瞪眼饿死的份儿。

只可惜那无患子没办法拿出去卖钱,最多只能摘回来自己用用,不然,她非得把那树摘秃了不可。

第二日天刚刚亮她便醒了,一看手上腿上被咬了不少的包,再看看两个孩子,正睡得香,只是因为天热额头都起了汗。

这一穷二白的家里要啥啥没有,连把扇子都没有,她起了床,用凉水搓了布巾子给他们身上擦了擦,大概是擦过之后人舒服了,两人一直睡到天大亮的时候才起来。

“哥哥,咱们睡晚了。”

“娘呢?”杨树没有在房里看到人,第一反应是人又跑了。

“哥哥,不担心,娘她好了,不会跑的,我去河边看看,应该是洗衣服去了。”

杨苗穿起鞋子洗了把脸,直接就跑去了河边,没多会儿杨树也跟了上来。

周琼一大早就去河边摘了果子,这会儿衣服已经洗上了,虽然家里这没有那没有,但是昨日收拾的时候她找到了一个洗衣服的棒槌,虽不太习惯,但用起来似乎比想象中的好,这可比用手搓洗得干净多了。

两个孩子找到她的时候,她正洗的起劲。

“娘,你起床了怎么不叫我们,我们可以给你帮忙。”

“用不着你们帮忙,等我洗完了这些,我还要洗被子的,要不你们帮忙回去把被褥子拆下来,那被子放到柜子太长时间,要晒,不然该生虫了。”

“娘,我帮你吧,今日三叔家没有活做,我帮你洗了衣服再去山上找些野菜回来。”

周琼也想上山,都说这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她得去山上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可以充饥的东西,这倆孩子日日饥一餐饱一餐,早就营养不良了,看着实在是瘦弱,但是上午肯定是去不成。

“衣服不用你帮忙,你要去就赶紧去吧,只是要小心,别去危险的地方,找不见就算了。”

“小树哥!”远远的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一个老妇人在后头瞒珊走着,一名小童在前头飞奔,手上似还挎了一个篮子,“家里没人,我就知道你们肯定在河边,等等我。”

周琼笑着看向那个孩童,这还真是个跟屁虫。

“你慢些,小心摔了。”老妇人在老后头叮嘱,孩童没多会儿就跑到了他们的跟前。

“我带我奶奶来洗衣服,今日我们也要用那果子洗,刚来的路上我已经摘了一些。你看。”

他将篮子推到了众人的面前,咧了咧嘴,“我说这能洗衣服我奶奶还不信,我要让她大吃一惊!”

周琼一边用力的挥舞着手里的棒槌一边笑着看向他,“摘了真不少,桂宝,你好厉害。不过这些你可以留着你奶奶以后用,婶子我那盆里有,等会儿让你奶奶用我盆里的,不然搓要搓好半天。”

“多谢婶子”桂宝不好意思的放下篮子,又跑回去帮老妇人搬盆子。

“今日怎么都跑到河边来了。”老妇人笑着走了过来,她有些好奇的看向周琼,“花娘?你真好了?那你还记不记得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