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已近午时,日头高照,往日此时村民各自劳作,可雨下得连绵不绝,田地作物早已没了生长的趋势。今日听说有个从县城来的官员正要去那两个疯病人家里,纷纷探出身来,或倚在门框上,用怪异的目光扫视洛鹊。

几乎每户人家都会在大院外悬挂一只放过血的鸡,大概是听信了狐仙做法的传闻,以此来讨好狐仙,祈求它莫进家门吧。

是个被诅咒的村庄啊!

沿着路走去,果真有两间草房被贴了黄符。洛鹊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哪个好事的村民胡乱画符。

还未进屋,洛鹊便听到两声嘶吼,夹杂着碎碗的声音。

他赶忙推门进屋,只见一名瘦削的男子,其四肢皆被捆缚着,只留有头部可活动,想来便是二狗了。

早已有人报信过,二狗的老夫老母一见到洛鹊便重重地跪在他脚边,声嘶力竭地哭喊道:“求求大人救救我儿!求求大人......”

洛鹊连忙扶起二人,向他们身后看去,正巧与二狗的目光碰撞上。二狗怔怔地瞪着他,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好惹的东西,随后又回到癫狂状态,胡乱地说着没有含义的语言。

见二狗神志不清,洛鹊只好询问老父母二人:“二位,可还记得令郎下山后的情形?”

二狗的母亲拭干泪水,说道:“三日前,他与隔壁家二栓进房悠山采药,往日他们都会在日落前归家,可那日直到深夜都不见他出来。我越等越着急,唤了几个村民想进山找找。我们还未进去,便听见他的叫声,就看见他背着二栓......”

二狗母亲泣不成声,老父亲接话道:“那日之后,即便我给他灌下好些汤药,他这毛病丝毫不见消减,有时甚至跳起来抓我们脸。”老父亲卷起衣袖:“大人请看,我手上尽是他的抓痕咬痕。不得已,我只得将他绑起来。”

洛鹊望向二狗,二狗早已挣扎脱了力,像蔫了般呜咽着。

二狗母亲突然再次跪倒在地,抓着洛鹊的衣摆哭喊道:“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儿,救救珍月!”

洛鹊疑惑:“老夫人莫急,珍月是......”

“珍月是我儿媳妇,”老父亲说道,“二狗归家次日,有人看到珍月独自进了山,未曾出来过。村里人担心山里有狐妖,不肯进山搜寻。珍月已有身孕,此去凶险,恳请大人出手相救!”

洛鹊听后心中有了掂量,把两瓶丹药交至老父亲手中,安慰道:“二位请放心,令郎疯症不伤及性命,这几日且先将他捆缚着,每日服用两颗,不出数日便可回神。”

千年前本有天界、妖界、人界三界,后来为了将鬼怪区分,生物所炼成精皆被归为灵类。灵类无善恶之分,且不会主动攻击人,只因生有灵根而化为独立体。

传闻狐族在婚嫁时常有雨水降临,但至多三日婚嫁仪式完成,雨也便停了。婚嫁仪式开始,狐族新人由全族族民相送,他们以居所为中心,抬着花轿步行绕三圈,且后一圈范围更广。步行途中,狐族不可言笑,每走一段路领头的雄狐会发出一声凄厉高亢的叫声,场面异常肃穆。若有人类在行途中不幸闯入且被狐狸看到,便会被其摄取神识。

曾有位文人误入深林,目睹了狐狸婚嫁仪式,万幸未为狐狸所见,才得以保其性命。于是,他把这一异闻编写成民间恐怖歌谣,传播甚广。

据扶亭手记,房悠山狐灵一族居住已有上百年,遇人主动退避,低调处事,从未与人族正面照应过。由于其居处幽僻、难为外人所发现,且不愿与外界往来,扶亭对房悠山狐族记载极少。

二狗家几步之外就是大栓家了,同样被无知村民贴满了黄符。洛鹊随手撕掉几张招祸之符,伸出二指简单画了张祈福的符纸并粘贴上去。

大栓家门扉大开,洛鹊轻轻敲了敲院门,由一位妇人领了进去。

大栓家中出奇的安静,洛鹊扫视屋内,躺在床上的便是大栓了,他**着上身,能明显看到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那位妇人端来一杯热茶递给洛鹊,毕恭毕敬地说道:“已听村民告知大人来探望大栓。幸有游医相助,大栓已脱离危险。”

游医?

洛鹊谨慎地将目光聚焦在大栓身边的那人。

那人身着白袍,样貌姣好,在妇人话毕时抬起眼眸,与洛鹊的目光相接。

洛鹊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此人非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