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烟跟着四喜一同回越国公府,这是她第一次穿着男装走在街上,不是男扮女装,而是此时此刻,她真真切切变成一个男人。
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苏若烟比起越洹来,更能接受这一事实。
苏若烟坐在马车里头,撩起帘子大大方方的往窗外看,想起自己无缘的如意楼云片酥,立**令四喜停车,“去里头买些云片酥带回家。”
四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耻下问,“云片酥?”
“如意楼的点心,去晚了买不到,你快点去。”
四喜被赶鸭子上架去买点心,没多久便苦着一张脸回来,说云片酥已经卖光,苏若烟有些不大高兴,完全料想到这一幕,她虽然爱吃,却也只知道这点心是如意楼的招牌,并不知道怎么售卖。
四喜虽然觉得主子今儿个怪怪的,可身为贴身小厮,眼力见是必须有的,“大人今儿个怎么就想起云片酥来,您不是经常说,会被口腹之欲困扰的人,都是没有定力的吗?”
苏若烟:“……”
敢情这越洹,是喝白水长大的?
苏若烟虽然想在外头逛逛,可如今事情还未找到解决办法,也不想节外生枝,乖乖的回了越国公府。
越国公武将出生,在战场上拼杀下来的功勋,府邸也修缮的庄严肃穆,完全没有丞相府那温情婉约模样。
越国公夫妇琴瑟和鸣,膝下一共三子两女,越洹是越国公的嫡次子,就是那种搁在家里不受待见的,不如嫡长子受重视,不如嫡幼子受宠爱。
可越洹偏偏是个例外,苏若烟刚刚回到住处,越国公夫人便闻讯赶来,端庄典雅的美妇人苏若烟见得多了,像她娘就是其一。
越国公夫人更是其中翘楚,“恒之今日,怎的比平日晚回来一个时辰?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苏若烟并不知越洹和家里人的关系如何,越洹一再告诫要多听,多看,少说话,她自然是信越洹的。
“路上偶遇苏家小姐。”苏若烟斟酌回答,两家定亲的圣旨已下,日后就是亲家,大夏男女大防并不严重,未婚夫妻偶遇说了会子话,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越国公夫人一听这话,脸上扬起和善的笑,只一想到婚事,还是颇为头疼,次子性子一向淡薄,她也不是没有替儿子相看过,只是无论什么世家贵女,越洹都没有兴趣,一来二去便耽搁下来。
如今圣上赐婚,也算是美事一桩。
“苏家嫡姑娘母亲曾见过,长得花容月貌,温婉可人,和我儿实乃良配。”越国公夫人说的也不算违心话,苏若烟光凭长相,那是甩京城绝大多数贵女几条街。
苏若烟有些好奇的抬睦,她知道自己名声一向不大好,这还是头一遭,以旁观者的身份,听着关于自己的传言。
苏若烟听到有人夸自己,自然是开心的,可顶着越洹的脸,也不能太过开心,她垂睦,努力回忆越洹说话的方式,“可关于苏家姑娘的传言……”
“吾儿慎言。”越国公夫人干脆利落的打断他的话,脸色有些凝重,“传言多有不实之处,吾儿官至大理寺少卿,主管京城大小冤案,难道不知谣言可畏的道理?苏家姑娘从来都在风尖浪口之上,关于她的传言比比皆是,吾儿当用心分辨真假。”
苏若烟只是想知道旁人到底是怎么看她的,却不曾想挨了一顿训,她非但没觉得多少难受,反而觉得心中有些异样的情绪。
“母亲教训的是。”苏若烟低头听训。
“你同苏姑娘的婚约,是圣上金口玉言赐婚,日后你二人成婚,当相互扶持,互相爱重,今日所言若是传到下人耳朵里,你让苏姑娘进门之后如何自处?她若是因此被人看轻,岂不是你的过错?”越国公夫人苦口婆心的劝。
这世道对于女子,本就严苛,未婚姑娘在娘家天真浪漫,可去了夫家之后,却是要循规蹈矩,不能踏错一步。
苏若烟静静的听着,对越国公夫人生出诸多好感来,往昔的宴会,她只觉着越国公夫人端庄贤淑,却不知她私底下是这般的和善。
若是有这样的婆婆,嫁进越国公府,也是美事一桩。
苏若烟点头应下,越国公夫人心里头美滋滋的,次子一向稳重,可极少有这般能说教的时候。
“母亲似乎对苏家姑娘印象极好。”苏若烟有些疑惑,她自认为同越国公夫人没什么交集,越国公夫人怎会对她这般维护?
“苏家姑娘长得花容月貌,日后你二人有了子嗣,无论男女,定是粉雕玉琢的小娃儿,为娘只要一想到就开心。”越国公夫人对苏若烟,那是极其满意的,传言不可尽信,苏家嫡姑娘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丞相苏百里亲自教养长大的姑娘,品行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长得又那般好看,选儿媳妇,又不是选牲口,品行没多大问题,学识过得去,便也足矣。
苏若烟瞬间明了,原是拜她这张脸所赐,越国公夫人,喜欢长得美的。
苏若烟心情不错,美滋滋的躺在床上,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并且还是挺严重的事儿,可她毕竟只是大家小姐,成日里想的也只是口腹之欲同今儿个要穿什么衣衫,做什么打扮。
直到二更天,苏若烟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外头有扣门声,一个激灵醒过来,警惕道,“谁?!”
“是我。”窗户外传来可疑的沉默声,苏若烟听出这是自己的嗓音,迷迷糊糊的打开窗户,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那是她自己。
越洹穿着一件深色的衣裙,头发高高束起,许是为了方便行动,越洹穿的是窄袖衣裙,苏若烟一见就皱起眉,“好好的怎么穿这一件,这般丑。”
越洹:“?”
这是重点吗?
“越公子这么晚过来,可有什么事?”苏若烟不太优雅的打了个哈欠,越洹盯着苏若烟,罕见的沉默下来。
良久才终于开口,语气似有些埋怨,“你为何不告诉我,你晚间要吃那么多东西。”
想起那源源不断的补品,越洹就有些不太好。
“越公子大老远过来,就为了同我说这事?”苏若烟有些疑惑,越公子的精神可不是一般的好。
“明日上朝……”越洹冷着脸,想起最要紧的事,苏若烟以手掩唇。
越洹是朝廷命官,寅时便要在宫外候着。
“我……”苏若烟本能想拒绝,却听越洹已经替她决定。
“你明日病重。”
苏若烟这才想起违和感在何处,越洹这身体,瞧着健健康康,除了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连个头疼脑热都未曾有,“可是我并未……”
越洹冷着脸打断苏若烟的话,斩钉截铁开口,“你明日病重。”
苏若烟:“……”
行吧,她明日病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