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金家老公母俩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了,把个小闺女当宝贝疙瘩养。”

“可不是,先前连员外家的公子都瞧不上,还嫌人家个头矮了,这下可好,他们家如今这女婿个头可是高了,称他们心意了!”

“仗着自己闺女长得漂亮,一家人头都昂的跟鹅似的,动不动就是他们家闺女是要嫁个贵婿的。”

“啧啧啧,如今可真是嫁了个‘贵婿’,有面子哟!”

今天是金家幺女窈儿出嫁的日子,一早金家的院外就是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乡邻,一些妇人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窈儿已是换好了嫁衣,她虽听不清外面的那些人究竟在说什么,可也晓得这些人大多都是来看她笑话的。

她心里堵得慌,一双手也是绞在了一处,那手柔软细嫩,一点儿也不像是农家姑娘的手。

要说起来金家二老都是容貌寻常的人,可就生出一个窈儿这样一个漂亮的闺女,。

她的皮肤雪白,腰肢细软,更别说在窈儿上头还有四个哥哥,一家人可真真是把窈儿捧在手心娇养着的。

地里的活儿被哥哥们包揽了,家里的活儿还有母亲和嫂嫂,窈儿虽是农家女儿,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她的发似漆染,眼如秋水,皮肤更是水嫩汪汪的,娇气的很。

自她十三岁起就有媒人上门,十五岁及笄后更是连城里的富户都来提过亲。

见女儿这样抢手,金家二老倒是犹豫起来,这个不满意那个不情愿的,也不知道究竟该把女儿许给谁,一眨眼竟是将窈儿拖到十七岁了,婚事还没有着落。

要说起来也是命中注定,就在不久前,窈儿与嫂子出门赶集,竟是被采花贼给掳去了。

千钧一发之际虽然被同村的屠夫盛怀安所救,但消息还是传了出去,大伙儿都知道她被采花贼掳走过,甭管清不清白,女儿家最重要的名节总归是毁了。

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十里八乡,窈儿除了嫁给盛怀安,也没别的出路了。

金母自然是不愿意的,就连员外家的公子她都没看上,又怎能甘愿把一个花骨朵似的姑娘嫁给一个屠夫?

是以,男家来接亲的轿子都已经抬到金家门口了,金母仍是扣着女儿不愿让女儿走。

“快让开,你堵着门做什么?迎亲的人都来了,你还闹啥?”金老汉又气又怒,对着金母斥道。

“这婚事是你给窈儿定的,我可没答应,我看谁能把我女儿带走!”金母发丝松散,仍是死死的扒着门不愿松手。

几个婶子和媒人都在那儿轮番劝着,可不论谁上前,金母都是一口唾沫喷在人脸上,大声骂道,“少在这废话,有本事把你们自个闺女嫁过去!”

眼见着吉时已过,来看热闹的人也是越来越多,金老汉发了狠,上前一把拖住了金母,金母又岂是愿意吃亏的,一时间老公母两竟是打到了一处。

四个儿子上前拉架,老大老三拽父亲,老二老四拽母亲,闹得不可开交。

“哎哟哟,你们快瞧,盛怀安自己来了!”

看热闹中的人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循声看去,果真见一道挺拔的身影向着这边大步而来,不是那盛怀安还有谁?

“一直见不到新娘子,他是着急了吧?”有人悄声嘀咕。

那盛怀安个头高,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又蓄着胡子,当真像是戏文子里的虬髯大汉。

瞧着他走近,一些长舌妇们都是纷纷闭上了嘴巴,暗地里却都是替窈儿捏了把汗。

好家伙,就凭窈儿那小细胳膊小嫩腿的,能架得住他折腾?

盛怀安对着众人视而不见,大步走进了金家的院子,他的声音浑厚有力,只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听得一清二楚:“岳父,岳母,我来接媳妇。”

瞧见他,金母连头发都来不及捋,对着盛怀安就是骂道,“谁是你媳妇?”

“过了三媒六聘,窈儿已经是我的人,还请岳母快点放人。”盛怀安不卑不亢,对着金母沉声道。

“呸!我就是不同意!想娶我女儿,也不拿块镜子照照自己什么德行!”金母掐着腰,对着盛怀安破口大骂。

盛怀安也不理会,大步向着窈儿的房间冲去。

窈儿仍是坐在床沿上,瞧着盛怀安闯了进来,他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那眼神几乎可以说是“凶狠”的,透着狼一样的光,被他这么瞧着,窈儿只觉得自己手足发软,害怕极了。

“你,你做什么......”看着他上前,窈儿吓得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盛怀安二话不说,把窈儿扛起来就走。

窈儿回过神来,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对着家人拼命的哭喊了起来,“爹,娘,哥哥,我不要嫁,我不要嫁......”

她看见母亲似乎想来阻止,可是被父亲还有婶子们拦住了,窈儿急出了泪花,在盛怀安的肩上不住的挣扎着。

她那扭动的小腰肢实在太过诱人,盛怀安瞧着实在忍不住,照着她的**拍了拍,窈儿羞愤极了,她不敢再挣扎了,却还是哭个不停。

盛怀安的脚步很快,扛着窈儿仍是健步如飞的样子,有许多乡邻都是跟在他身后,一些半大的孩子更是跑来跑去的。

都是同村,盛怀安住的也不算远,他扛着窈儿进了家门,将她放在了床上,放她下来的动作却是轻柔的,一点儿也没有弄伤她。

喜娘和媒人也都跟了过来,盛怀安定定的看了窈儿片刻,方才走出了屋子,外面已是围满了人,都在那与盛怀安道喜,窈儿仍是坐在床上哭泣,有喜娘寸步不离的看着她,似乎是害怕她跑了。

其实在窈儿心里,她是宁愿嫁给员外家的公子的。

她还记得那公子的模样,清朗如玉,彬彬有礼,就是个头矮了些,可矮了些又有什么要紧的?

无奈母亲不满意,若母亲那时能点头,她如今就是员外家的少奶奶了,又哪还有这门子婚事?

盛怀安比她大了七岁,她今年才十七,可郑怀安都二十四岁了,更不要说还是个杀猪的屠夫,多难闻,多吓人啊!哪家的小姑娘愿意嫁给他呀?

他是救了自己的命,窈儿也打心里的感激他,可是感激就一定要嫁给他吗?感激就要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偿还吗?

窈儿心里很委屈,想起盛怀安那一副大胡子,不仅委屈,还很害怕,窈儿索性趴在了床上,纤细的肩头一抽一抽的。

瞧她这样,媒人和婶子都来劝她,有说盛怀安身强力壮,家里又没有爹娘,没有拖累日子好过的,有说盛怀安有杀猪的手艺在,旁的不说,那猪头肉猪下水什么总归少不得窈儿吃的......

她们这不劝还好,越是劝下去,窈儿的心里越凉,什么猪头肉猪下水,谁稀罕吃那些?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外面好容易安静了下来,围在窈儿身边的媒人和婶子们也都离开了新房,窈儿仍是趴在床沿上抽泣着,直到听见了男人强劲有力的脚步声,窈儿心里一紧,抽抽搭搭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看见盛怀安手里端着一个碗,从外面走了过来。

看着他走近,窈儿吓得向着床里直躲,战战兢兢的和他说,“你,你不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