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惊鸿一瞥定情缘

显然,宁衡还认为眼前的谢春朝还是之前爱慕他的谢春朝,是无条件跟在他身后的谢春朝。

宁衡顶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咬牙道,“不可理喻!”

“谢春朝,你这般娇蛮任性。”

“除了我,还有谁能娶你?”

谢春朝冷冷道,“我的婚事不劳宁世子费心。”

谢春朝急于摆脱宁衡,可他却拉着她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

“不劳我费心?郡主莫不是忘了,你是我的未婚妻。”

他话音刚落,正巧,迎面走来一帮世家子。

她一眼就瞧见其中有一位虽站在末位,却仍不掩其绝世姿容。

单论颜值,他甚至胜宁衡一筹。

谢春朝却总觉得他有几分眼熟,似乎是在哪见过。

“嫁你?”谢春朝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讥笑,她抬手虚虚指了下他身后的玉面公子,干净利落地说,“嫁你我不如嫁他。”

本是路过的林惊容,瞬时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他看起来挺好说话的样子,应当不会拆自己的台吧。

两人视线相交,谢春朝用眼神请求他帮帮忙,男人惊讶过后,竟对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果真是个好说话的性子。

宁衡顺着谢春朝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见是一位姿容不弱于他的男人,眼中瞬间多了几分警惕。

但他又素来自视甚高,他又打量了几眼后发现谢春朝所指的男子虽俊秀清隽,可他面白体弱,一看便是短命之相,不足为惧。

他收回视线,认定谢春朝是在吃白芷的醋,所以故意拿别人做筏子气他。

“朝朝,别闹了,我们的婚事是长辈定下的,岂能说不嫁就不嫁?”

“宁世子听不懂春华郡主的拒绝吗?”

“如此纠缠不休,非君子所为。”

谢春朝没想到她随手一指的路人,竟会站出来为她说话。

她本想着只要他不反驳她刚刚说的话,她就谢天谢地了。

只不过这声音听起来总觉得有点耳熟。

宁衡自幼便在同代中出类拔萃,同年龄的公子们几乎都以他为老大,又加之他刚得胜归朝,圣眷正浓。

是以,寻常的公子们怕他还来不及,又怎敢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滚开!我和朝朝的事和你一个外人有何关系?”

男子笑得温和,可说出口的话却十成十的气人,

“怎么和我没关系,春华郡主说,宁愿嫁我都不嫁你呢。”

“这么算的话,哥哥你才是外人吧。”

男子说完,又捂着唇咳了两声,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宁衡的脸被气的通红,握着剑的指端用力到泛白。

若不是见他体弱,这儿又是长公主府,他定饶不了他。

谢春朝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没想到他看起来体弱,嘴巴却是个伶俐的。

宁衡听到谢春朝的笑声转头看过来,谢春朝忙黑脸道,

“宁衡,你确定要和我在这儿闹吗?”

宁衡素来极重面子,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气恼地留下一句,“好,我等着你的退婚。”

“谢春朝,你莫后悔!”

他说完,又看了眼林惊容,“你,我也记住了。”

“劳宁世子记挂,可我并没有断袖之好。”

宁衡离开的背影一僵,而后又加快了离开的步子。

谢春朝捂着嘴偷笑,良久,她方认真看向帮她说话的男子。

近距离观看,他的五官更显精致,只是面色苍白,眉宇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病气。

明明还只是初秋,他却披上了冬天的狐裘,可见体弱。

谢春朝欠身谢道,言语间多了几分轻快“多谢这位公子方才替我解围。”

林惊容低头轻咳了两声,温声道,“郡主客气了,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谢春朝之前从未在上陵见过他,不禁对他有几分好奇,

“你是谁家的公子?我先前怎么从未见过你。”

“家父林翰林御史,我先前一直在乡下庄子养病,也是近日方回上陵。”

林惊容和宁衡都是世间少有的美少年,但他们二人的气质却相差甚远,宁衡似极为耀眼夺目的太阳,锋芒过甚容易灼伤他人,而他却似林间月,山中风,温和且坚定,与他交谈只会让你感到安心与宁静。

不过,这也只是表象而已,从他刚刚怼宁衡的话就能看出,他虽体弱,但是有点毒舌在的。

“原是如此,怪不得我从前从未在上陵见过你。”

林御史?原来是他。

谢春朝总算认出他就是前段日子和她在街上险些撞车的男子。

说来,他俩竟还有几分缘分。

“今日之事你莫要放在心上。”

谢春朝方才一时情绪上头,方随手指了个人说嫁他的话。

如今静下来,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

他可千万不要误会成,她是什么见色起意之徒。

“我明白郡主之意。”林惊容笑着说,“郡主不必为此困扰。”

谢春朝对上他含笑的眼,心中一软,终究是她给他添了麻烦。

他的家世不如宁衡,而他又身子孱弱,如今被宁衡记恨上,说不好日后还会找他的麻烦。

谢春朝道,“林公子日后若是有难,尽管来辽王府寻我,我定会全力相助。”

谢春朝告别林惊容后,坐上回府的马车。

回去的路上,谢春朝吩咐道,“雨凝,回去后你拿着辽王府的令牌请御医为林家公子看看病。”

林惊容的身子看起来不太好,希望御医的诊治能起些作用吧。

谢春朝回府后的第一件事就去找了辽王妃。

“母妃,我想好了。”谢春朝说,“我要和宁衡退婚。”

“可是宁衡又欺负你了?”

辽王妃知晓宁衡今日也去了百花宴。

她本想着两人会不会借着这次机会重归于好,结果瞧朝朝的模样,分明是在宴会上受了委屈。

谢春朝也没有瞒辽王妃,将百花宴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好一个白芷,好一个宁衡!”辽王妃眼中戾气乍现,她只有朝朝一个女儿,平日里爱得和眼珠子似的,怎容他人欺辱,“这婚约不要也罢。”

“天下的好儿郎多了去,我家朝朝还非他宁衡不可吗?”

辽王妃话落,心疼的握住谢春朝的手,“朝朝,我现在就派人去镇远侯府退婚。”

“你受的委屈,爹娘定会为你讨回来。”

谢春朝霎时红了眼,在梦境中她身后空无一人,她也因父王莫须有的罪名沦为罪臣之女,人人可欺。

但现在,父王母妃哥哥都还在。

谢春朝扑入辽王妃怀中,暗暗发誓,她一定不会让父母兄长落得和梦中一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