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寒风陡然从外吹进,带起湿润之意,天空暗沉,细雨如丝。

连带着这祠堂也变得冰冷起来。

我心脏也疼到直抽。

我娘发出一声呜咽,急急蹲下去,却怎么也无法将我的灵位复原了。

她捏着破碎的灵位,泪一滴滴砸在上面:“涵芯,娘的涵芯……”

楚繁洛看着她,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我犹豫再三,还是跟上了她。

“楚繁洛,你可以恨我,可你不该当着娘的面这样做。”

她不理我,我看着她拖着断腿深一脚浅一脚的背影,将所有的话都咽回去。

我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她呢?

之后,四周景象越来越熟悉,我恍然惊觉,她竟然来了我的房间。

房间里一切如初,就连出征前楚繁洛送我的那根簪子,也好好的放在梳妆台上。

二十岁生辰时,她将簪子给我:“这是我亲自刻的,你不许嫌弃。”

我胸口划过深切的悔意。

为何我当时不告诉她我很喜欢这簪,为何不说一句我从未嫌弃她给予我的一切?

就在我出神时,一只手穿过我的魂魄,拿起了簪子。

寂静的房间里,楚繁洛自言自语。

“怪不得你当时不让我跟着上战场,原来你早就决定叛国。”

听着她的话,我不由愣住。

出征前,楚繁洛确实说过要一同前去,可那时娘亲生着病,我便拒绝了。

我说这场仗我能赢,我说我会带那些人回来,让她好好在家照顾娘亲。

可没想到,这次的自负,造就了十万将士魂断边塞。

在楚繁洛心里,也成了我叛国的先兆。

我想解释,可一张张浴血的脸在我眼前闪过。

无论稚嫩的少年,亦或沧桑的中年,尽皆面目坚毅。

“将军,忠君卫国,本就是我们的宿命!”

“请将军准许我们死战到底!”

“哪怕只剩一兵一卒,也绝不让敌寇踏入我大梁半步!”

我紧紧攥着手,恍若再次感受当时的痛苦,什么都说不出来。

而下一刻,我看见那只簪子,‘啪’的一下在楚繁洛手里断成两截。

她直直往外走,朝下人吩咐:“来人!给我将这间屋子推了!”

我惊的失声:“姐!”

却看见她撩起下摆,断腿上,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我瞳孔骤缩,脑海中登时只有一个念头:要救她!

我发疯似的冲进丞相府,在书房找到了秦茂。

我看着他,直直出声:“秦茂,求你救救楚繁洛!她的腿不能坏啊!”

可秦茂只是漠然垂眸,看着桌案上,不知在想什么。

我急的上前,却被白纸黑字夺走了全部注意力……

“楚家涵芯枉顾孝义,弃家叛国,实非良人,此书退婚意,绝情不再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