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昌的话音一落,许知画顿时安静下来。
阳光笼在她身上,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在这个毫无温情,恰似炼狱的房子里,奶奶是唯一给她温暖的人。
她十三岁那年,妈妈车祸去世后,这个家就已经变了,是奶奶陪她度过了那段阴暗的日子,给了她依靠。
那为数不多的温暖,也是妈妈死后她在这世间能得的唯一的温暖。
那一年,奶奶因为过度伤心病倒了。
许云昌嫌后续消费大、事多,连奶奶都想放弃。
十三岁的她破釜沉舟,抱着奶奶上了医院的顶楼,闹得人尽皆知,许云昌才不情不愿地签下负担奶奶医药费的协议。
她就是为了奶奶而留在许家的。
她也是为了奶奶,才忍受这些侮辱和虐打的。
最近奶奶的病情又恶化了,只有进行骨髓移植这条路。
可是,医院验了所有人,却只有许云昌的骨髓配型合适。
许云昌的话提醒了她。
假如她不同意嫁去陆家,他真的有可能不同意配型!
许知画静静地站在那里。
良久。
她转身,认输地垂下了头,往屋里走去。
见她这副模样,许云昌眯了眯眼:“真是我的乖女儿啊。”
听着他的话,许知画只觉得恶心。
拖着剧痛的身体回了房间,许知画关上门,抬手抹去眼泪。
许云昌已经去了陆家谈条件了,她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
将戴在手腕处的小型手表取下,刚准备将它转换成小型电脑,一抹凉意猛地抵上了她的脖颈。
“别动!”
男人有磁性的声音传来。
许知画身体绷紧,本能地想伸手夺刀。
然而保险起见,她还是忍了下来,松开紧握成拳的手,低低哭泣起来:“呜呜……不要欺负知画,知画很听话……”
男人一只手抵住她,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把她压在门板上:“不要出声,我绝不伤害你,否则,后果自负。”
一张戴着冷银色面具的脸撞进她的眼,乍一看,对方就像个没有五官的幽魂。
她的心怵了一下,被吓得眼泪簌簌地划过男人的手背。
但是,她的心转瞬又放松了下来。
捂住她嘴巴的那只手,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
这个男人受伤了,他不会是她的对手。
她正要抬手夺刀,却听到咣当一声,刀已落地。
男人下意识地加大了捂住她嘴的力度,身体无力地靠向她,下巴落在她的肩头,压得她肩膀剧痛。
“别惹来动静,我不伤害你……”
醇厚如酒的声音透着真诚,然而,气息已虚弱。
说罢,男人仰面滑倒在地。
许知画看着男人白色的衬衫已血红一片,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伤成这样,他还能活吗?
迅速摁下门上的内锁,她脱了鞋子,快步跑到柜子前拨开衣服,打开衣柜后面的暗柜,从里面拿出一个三层式急救箱。
箱子里工具齐全。
从十三岁开始,她就被当成出气筒,许云昌三人动不动就对她拳打脚踢。
如果不是她装傻隐忍,并藏着这个急救箱,她估计早就不在了。
她熟练地剪开男人衬衫,用酒精抹干净他身上的血迹,肩膀上两个触目惊心的伤口赫然显露。
“原来是中了两刀……”
她正要在伤口上用药,手却被男人抓住。
她连忙入戏,继续装傻:“小哥哥……你,你流血了,知画帮你弄一下……”
“你一个傻子,你会?”
“知画……知画很听话,知画不出门,知画还会弄伤口,知画可以帮你……”
许知画颤抖着重复着句子,一副人畜无害,弱不禁风的样子。
男人知道自己伤得很重,连呼吸都剧痛,再不好好处理,很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眼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松开了许知画的手,任由她仔细地给自己的伤口上药。
男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双灵巧的手。
这样的一双巧手,会是一双傻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