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一半隐在凄清的夜色之中,昏暗的光影在他英俊深邃的眉目之下拓下一小片柔和的阴影,明明风是冷的,楚洵头一次觉得,胸腔里似有缓缓的暖流倾注而下。
他握住她的手,心下叹息,“我与林妍是有过一段过去,个中缘由已经没有再提的必要,眠眠,不管你信不信,自始至终,我想要的,从来都只有你。”
过往种种,他那会儿昏迷着不清楚,她倒是忘的一干二净。
没心没肺的小丫头。
季眠从小语文不好,话讲的深奥一点她就听不懂,此刻自然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鬼话,鼻子里冷哼一声,“狗都不信你说的。”
“你不信没关系,但婚姻不是儿戏,”楚洵握住她略微冰凉的小手,包裹在掌心,“至于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大可以用一生来考验我,作为你的丈夫,你未来孩子的父亲,更作为在你将来漫长的一生中陪伴你照顾你时间最长的人,我的一切都对你透明,手机,银行卡,保险箱密码都是你的生日,甚至楚氏集团任何重要决策,你都可以干涉。”
季眠,“……”
她想缩回手,可楚洵没放,感觉到她的退缩,他掌心微微用了力,将她的手完完全全握在手里。
季眠干脆放弃了,不情愿的咬着唇,“用不着这样,你心里清楚,我们只是协议夫妻,最多还有一年我们就各走各路……”
“别再说这种话气我,”男人如刃的剑眉微微蹙起,“领了证自然就是真夫妻,别学那些电视剧,我的人生里没有离婚,也绝不接受我的女人离开我独自生活。”
季眠骤然抬眸,只觉脊背一片冰凉,“你,你先前不是这样说的,结,结婚的时候你说过,只是三年!”
楚洵平静的看着她。
傻丫头,到现在都不明白,那不过是他的权宜之计。
若非如此,她怎肯点头嫁他。
季眠看他的表情,恍然间才意识到了什么,吓的腿一软,男人手臂及时搁在她的后腰,将她稳稳的抱在怀里,与此同时,他的吻落在她冰凉的额头,“抱歉,当初我等不及要娶你,我承认这样的办法有些**,但你抗拒的厉害,我没有选择。”
季眠眼睫剧烈的颤抖,清透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忽然“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她一直以为她只要熬过这三年就好了,就能和楚洵桥归桥路归路,可她没想到楚洵不仅骗婚,骗她身子,他还想骗她一辈子!
楚洵沉默着吻她的脸颊,心脏被她难过的哭声狠狠拉扯着,但他不能让步,一旦他在这件事上做了妥协,他的丫头会毫不犹豫转身就走,到时候他就再没有机会留她在身边了。
“眠眠,”他额头抵着她的,深邃的黑眸注视着她泪湿的眼睛,“余生说长不长,既然注定逃不开,要不要考虑,跟我试试。”
季眠的心里像是有无数的警钟在敲。
试?
怎么试。
他是天之骄子,站在云端里俯瞰众生的人,和父亲一样优秀的人物,她怎么敢试。
她不想变得跟妈妈一样。
季眠只允许自己的婚姻相敬如宾平淡如水,就像姑姑姑父那样的,可一旦爱上了,就是情深不寿。
她会变得不自信,会患得患失,毕竟她和楚洵之间的差距那么大,以后光是再出现一个像林妍那样的白月光,就能在她的心头扎上一万个血窟窿。
她想也不想,哭着摇头。
料得到她会拒绝,男人喉结压抑的轻滚。
可他却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因为下一秒,他的吻就落在了她的唇上。
他先是触碰着她的唇,尝到她唇上香甜的气息,很快他就吻了进去,呼吸发沉,薄唇吮吸着她,力道近乎掠夺的凶狠。
季眠猝不及防,呜咽了一声,他一只手扣着她纤细的腰肢,一只手扶着她的下颚,迫使她只能将小脑袋微微仰起,承受着他的吻。
她脑子里的血在嗡嗡作响。
“唔……”她偏头想躲,可哪有躲的机会。
不是没被他凶狠的吻过,可从前每一次接吻,每一次情事都几乎是在她惹恼他的情况下发生,这样剖白了心迹,季眠满脑子都是心慌意乱的无所适从。
“不要……”
她哭泣着皱眉,就在她打算求他的时候,胃里突然一阵翻涌,季眠面色蓦地一白!
下一秒——
“唔!”
她猛的弯腰,连捂嘴都来不及,就将先前吃的啤酒和炸鸡都吐了出来。
好巧不巧,全部都吐在楚洵工整的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裤上。
楚洵,“……”
到底是有多反感和他接吻?
“对不起对不起……”季眠想解释的,纯粹只是因为她刚才吃多了胃里不舒服,可想想还是算了,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我把你裤子弄脏了……”
楚洵没说什么,取过一旁炸鸡袋子里附送的湿巾,替她擦了擦唇角,掌心轻抚她的脊背,“还想不想吐?”
季眠默了两秒,摇摇头。
“去车里等我,天冷,小心着凉。”他把车钥匙给她,季眠才看见他的黑色宾利就停在十米开外的山道上。
她接过电子车钥匙,知道他是要在外面清理西裤,就听话的走向了车子的方向。
夜色笼罩着寂静的山道,只有涌动的风声仿佛没有停歇过,季眠坐进车里,暖气熏着她泛着凉意的身体,她忍不住搓了搓小手,然后看见窗外清冷月光下,楚洵清理完西裤上的污秽,又走向爸爸妈妈的墓碑前,俯身将她吃剩下的炸鸡和啤酒罐都收拾了个干净。
她看着他在爸爸妈妈的墓碑前沉默着站了几秒,目光注视着爸爸的墓碑,就在季眠不明所以的时候,楚洵微微弯了腰,朝着爸爸妈妈鞠了一个躬,然后颀长挺拔的身影才朝着这边走过来。
季眠心里蓦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心上那层坚硬的防御外壳,好像突然被撬开了一丝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