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已在这明湖镇租下了屋子。”青衫男子道。

白衫男子:“这里离京城近,房子便宜,租这里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你刚来这里,可需要我带你去看看屋子?”青衫男子问。

“有劳陈兄了!”白衫男子感激,拱手答谢。

温禾忙乎完,仔细打量着声线低沉好听的青衫男子。

脊背挺直,身形高大,面部轮廓分明,一股读书人的高雅气质,关键是温禾从他身上感受到了端正的气息。

参加二月份考试的,是考进士了,温禾觉得他定能高中,毕竟身上有掩藏不住的才华。

说到进士,温禾笑了笑,她幻想过状元郎打马经过豆腐花铺子,与她来个对视,最后喜结良理的场景。

虽然狗血,但人对未来有个美好的期待总是没错的!

十二月十五,秀才与往常十五一样没有过来。

“我去镇上土地庙祭拜一下,你别偷懒!”周大娘拎着篮子对温禾说着。

“知道啦!”温禾道。

早上的豆花铺子人还是很多的,那名青衫男子今日又来了,坐在角落喝着豆花温习着书本。

这一大早就能来看书,温禾越发觉得自己看人眼神很准。

“姐,谢夫子说的安身立命之学我似懂非懂,似乎悟出来了点东西,可惜他今日不在。”温旭苦恼道。

他从前都是认字,学这种道理还是第一次。

不过九岁的年纪,有这种觉悟很不错了,温禾走到柜子边上,拿出一早准备好的笔墨纸砚。

“有疑惑就记下来,待谢秀才回来你再问。”

温旭看着一整套齐全的笔墨纸砚,很是感动,“谢谢姐,你对我太好了!”

温禾笑笑,“你要是真感谢我,就帮我去村东头坚果铺子买点核桃回来。”

温旭小脸垮下来,“你天天要我跑腿,前天才替你跑一次。”

最重要的是他获得的报酬很少,每次只有在边上流口水的份。

“这笔墨纸砚可是花了我二两银子买的。”温禾瞧了眼温旭,肉疼地说道。

二两!

温旭惊讶,连忙改口,“我二你八分完核桃,我就去。”

“我九你一。”温禾说道,平时都是三七分,本来零食就少,还要分这么多,她心疼。

要不是担心他跟周大娘打小报告,她才不会三七分。

趁着他感动,多捞一点是一点。

温旭小脸垮下来。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粟。”温禾循循善诱道。

温旭将书捧为神圣,一听这话觉得很有道理,当即正了脸色,拿着温禾给的钱出了门。

小孩子就是好骗,温禾得意地笑了笑,转头遇见青衫男子打量他的黑眸,她大方回以一笑。

青衫男子一愣,随后垂下眼继续喝豆花。

他眸子里的坚毅和波澜不惊,温禾简直太喜欢了,日后要是能高中,定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贤臣。

得向他打听一下名字,日后发榜的时候,他若中了三甲,这里就成了状元郎探花郎爱吃的豆花铺子,生意定能好上不少。

想完这些,温禾有点想笑,青衫男子还没考试,她就把别人的未来预知好。

自己一点想象力全放到遇上状元郎的幻想上了。

第二日,谢秀才没有过来。

第三日,谢秀才依旧没过来,温禾坐不住了,去了谢秀才住的地方找他。

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床和不算书桌的简陋木板。

出门的时候,遇到隔壁大婶,温禾问道:“大婶,您有看见这间屋住的秀才吗?”

“死了。”大婶淡淡道。

“死了?”温禾不可置信。

前几日好好的,突然就没了!

“穷书生喜欢上了如意楼的海棠姑娘,争不过跟人家公子哥打起来,让人打死了。”大婶眼中满是轻蔑。

海棠就是花魁,他为了花魁死掉了。

温旭得到这个消息后大哭起来,“他是个很好的夫子,姐姐,我舍不得他!”

温禾也难受,谢秀才真的很好,不曾因她是女子而怠慢教学。

他那么瘦弱的一身体,能为了花魁打架,定是喜欢极了花魁。

温禾拍了拍大哭的温旭,安慰道:“明日一早去他住的地方祭拜一下,也全了你身为学生的情谊。”

说完她起身去厨房打了一碗新鲜的豆腐脑包装好,端着食盒往外走。

走过漫漫长街,来到了如意楼。

“姑娘,如意楼不招待女子。”门口小厮拦住她。

温禾不理会,径直走到了大厅,大着嗓子喊道:“我要见海棠姑娘!”

大厅里的客人怔愣一阵后,随即一堆讥讽声:“海棠姑娘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

温禾不去理会这些声音,坚持喊着要见海棠。

“有一个爱慕你很久的人为了保护你死去了,你不想知道他是谁吗?”温禾对着顶楼道。

她不信秀才这么内敛的人会因为争风吃醋与人打架,她要是信了外界的传言,与秀才一年多的相处就白处了。

说完这句话,一个丫头模样的人出来,对着温禾道:“如意姑娘正在招待贵客,愿不愿意见你还不一定,你等着吧!”

总算没人赶她走了。

温禾站在角落,忍受着楼里客人调戏的目光,谢秀才于她有恩,她必须让海棠知道他的存在。

腿脚站到麻木,才等来了海棠。

见到她,温禾惊讶住,她果然好看,一袭红色衣裙,明艳动人,身材丰腴,凹凸有致,动起来时还有一股淡淡花香。

而自己身上穿得不过是件灰色的粗布麻裙。

海棠明媚的眸子看向温禾,等她说话。

温禾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她,“救你的人是谢秀才,他一个月就三两银子,每月都会过来看你,穷到只能每日来我这里吃豆花。”

“也许我家豆花味道也不错,他喜欢吃,可无论如何,秀才最爱你,他如今去了,我希望他最喜欢的人也能尝一尝他平日里爱吃的豆花。”

“想必他知道了也会开心。”温禾难过道。

海棠染着红色丹寇,戴着红色玛瑙镯子的芊芊玉手,骤然塞入一个粗糙的食盒,甚是违和。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温禾,最终道:“我知道了,多谢你!”

声音温柔婉转,温禾倒是一愣,原本她就是想让海棠记住有秀才这么个人的,没想到她不仅接过了食盒,还客气同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