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夜未眠。

楚江月放推开门,就瞧见仆人门正忙着在拆卸灯笼和喜帘。

她听着丫鬟们的小声议论:“大小姐真可怜,这好好的婚事说没就没了。”

“嘘,你小声点,被大小姐听到可该难过了。”

该难过吗?怎么会不难过呢。

楚江月默默关上了房门,转身回到房间。

她坐在床头,摸着红色嫁衣,耳边还犹记裴衡之送给她时的满目柔情——“江月,这是我请玉瑾山第一绣娘为你亲手缝制的凤凰嫁衣,在我心中你驰骋沙场的样子,就如凤凰般张扬又明艳,这独一无二的嫁衣,也代表着我对你最诚挚的许诺。”

想到这,一阵心绞逼得她难以呼吸。

这时,屋内忽然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楚江月抬头,一眼就撞进裴衡之愧疚的眼神里:“江月,对不起……”

她以为他是来向自己解释的,没曾想裴衡之却径直越过自己,一把拿走床上的嫁衣。

楚江月心口一紧:“你要把它拿去哪?”

裴衡之眸色微暗:“我要拿给凉儿,她醒来说遗憾没有看到你穿嫁衣的样子,所以想看看你的嫁衣,弥补这个遗憾。”

他说完就要走。

楚江月颤抖着将人拉住,强忍翻滚情绪:“这是你送我的嫁衣,你现在要去拿给别的女人,你觉得合适吗?”

“裴衡之,现在被退婚的是我,需要安慰的是我,你们为什么……”

裴衡之转过身将她抱住,声音还似从前那般温柔:“别胡说,没退婚,只是推迟而已。”

“凉儿是你妹妹,我才照顾她,你别多想。”

楚江月抬眸,看着男人眼里的疼惜,忍不住想问。

真的只是妹妹吗?

但还不等她问出口,裴衡之已经匆匆离去。

又一次,将她抛下。

好像从10岁开始,她就一直一个人。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练剑,一个人上战场。

她的父母,兄长,到现在的裴衡之,都在被萧凉儿一点点抢走。

他们都偏爱那个装羸弱的萧凉儿,似乎已经没人在乎她好不好,受不受伤。

就像一年前,萧凉儿因为被毒蛇咬到危在旦夕,全家人都被要求守在床边祈祷。

她这个活在楚府的透明人,第一次见到母亲和兄长破天荒没有的守在萧凉儿身边,而是给自己做了许多大补的汤品。

她受宠若惊,以为母亲和兄长是在疼爱她。

可她的欢喜还没延续一刻,母亲就迫不及待说:“江月,太医说凉儿的毒只能换血才能解,你向来身子骨好,府邸也就你一个适龄的女子,只要你换血给凉儿,她就能活。”

而她因为没立刻点头,兄长就站在至高点职责她:“江月,你还有什么犹豫的,你别忘了,要不是当年萧伯救你,你早死了,你要懂得知恩图报……”

那一刻,楚江月彻底明白,在楚府,如果萧凉儿想要她死,她的家人是真会要她的命。

她的心也彻底冰凉。

“我同意换血,以后可不可以不再让我把我的东西让给萧凉儿了?”

“好,娘允诺你!”

像是怕她拒绝,楚母直接将她早就守在门外的太医拉进屋内。

那日,没人记得是她的生辰。

……

狂风呼啸,刺骨的寒风也将楚江月从回忆中抽离。

她端量着房里的一切,只觉这里让人窒息。

因为府邸的每一处,都充斥着她给萧凉儿让这让那的记忆……连绵不断的疼痛让她楚江月再也不能承受,她转身拿上佩剑,只身前往军营。

她在军营逼迫自己练了一天的剑,从初晓到黄昏,裴衡之都没来找过她。

身体的痛感越来越强,她无力的坐在台阶,恍然记起有次受伤,裴衡之从太医院立马赶来军营,脸上全是焦急和怜惜——“伤成这样,为什么不派人通知我?你要是有什么事,你让我该怎么办……”

过去的甜蜜和今日的默然,让她开始分不***假。

心口蓦地传来揪心的疼痛,楚江月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坚持到何时。

她忍痛上马,只想快点见到裴衡之,在仅剩的时间里多陪陪他。

“吁——”

到了裴府,得知他竟还在自家府邸,楚江月只能压着情绪打道回府。

回到楚府后,她飞快下马,步履没停,却在经过萧凉儿房间时,愕然定住!

病榻前,萧凉儿双手紧紧抱着裴衡之的腰,在他怀里尽情的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