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蔺云婉提示竹青。 竹青拧着眉头,陷入沉思之中。 蔺云婉还和她说:“自投罗网,又逃脱掉了,那又是更好的了。” 就像葛宝儿那样,怀着孩子离开他,但是却告诉他,自己有了他的骨肉,让他抓心挠肝地一直惦记着,甚至忘了自己身为侯府子弟的责任。 竹青豁然开朗:“是。奴婢明白了。” 蔺云婉点点头,让她竹青回雨杏阁准备着。 这期间,她让桃叶给竹青送了很多漂亮的衣饰过去。 桃叶说:“竹青姑娘长得清雅,这些淡青、湖绿的衣裙,最合你的气质。” 竹青一向喜欢这些,就像陆争流为她取的名字一样雅致有格调。 “辛苦姑娘了。” 桃叶说不辛苦,放下东西走了。 竹青在房里开始打扮自己,虽然涂脂抹粉,追求的却是淡雅出尘的感觉。 她跟伺候她的小丫头说:“当年那么多丫鬟,只有我能贴身服侍世子。” “因为我知道世子喜欢什么样的。” “我是不可能再回庄子上去过苦日子了。” 竹青打扮好了自己,打听到了陆争流回府来的行程,挑了个好时间,在一个刚刚掌灯的时候,撞了上去。 “世、世子……” 她一脸的惊惶。 陆争流刚刚巡逻了街道,先回的卫所才回家,身上还穿着巡逻时候穿的铠甲,眉眼冷硬。 “你……”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觉得十分眼熟,却一下子被什么给掐住了脑子似的,叫不出她的名字。 竹青提防地看着他,眼珠子朝左右看,想跑。 陆争流冷冷地勾着唇角:“你怎么在这里?” 竹青并不答话,后退了几步,一转身就朝夹道里跑了。 陆争流想追,她跑得可真快!等他赶过去的时候,已经跑远了。 他终于想起来了她的名字。 “竹、青。” 他咬牙切齿。 又一天,陆争流终于再次遇到了竹青。 他把人堵在了夹道里。 在竹青转身又想逃跑的时候,抓住了她的手腕,冷冷一笑:“你还想往哪里跑?” 竹青不情不愿地说:“世子,妾、妾身没想跑。妾身只是该回雨杏阁了。” “雨杏阁?” 那里一向是安排给姨娘的住处。 陆争流一下子又想起了蔺云婉的话,说给他纳了姨娘,就是眼前的竹青。 月光如水。 他今晚留在了后院。 翌日。 桃叶:“夫人,成事了。世子昨晚睡在了雨杏阁。” 蔺云婉点点头,一点不觉得意外。 陆争流哪会有心上人呢? “竹青要过来请安的,你给她备一份礼吧,去拿一支钗。” 桃叶去她的妆奁最下层,挑了一支钗。 竹青果然很早就过来请安,蔺云婉把钗赏给了她,亲手为她簪上,说:“以后就好好服侍世子,不用常常过来请安了。少爷在我这里读书,你现在是正经的姨娘,要避嫌。” “妾身知道,不过妾身……”一切来得太快,太顺利,她还有点不安。 竹青说:“妾身想要一碗避子汤。” 蔺云婉淡笑着说:“我说过的,不用。除非你自己不想生。” 她怎么会不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呢! 竹青说:“谢夫人开恩!” 不过今天还是要服侍夫人的,她在旁边伺候蔺云婉用早膳。 “夫人……” 竹青欲言又止。 蔺云婉抬眸问她:“怎么了?” 竹青笑着说:“就是觉得妾身以前太愚钝,竟然会顶撞夫人。” “妾身回府了才到看,夫人您治家有道。” 她低了低头,还说:“夫人您心胸宽广,为人通透,相貌又美丽,妾身夸大说您一句天下无双也不过分。” “妾身想不通,当时怎么会心高气傲地觉得,能比得过您呢……” 蔺云婉淡淡一笑:“就算真的举世无双,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困在一方小小的宅院里。” 竹青一愣,很不理解:“夫人,武定侯府可不算小。” 蔺云婉不再解释了。 小半个月过去,天气越来越炎热。 蔺云婉吩咐厨房里熬了绿豆汤、酸梅汤送往各处。 “长弓,你也学累了,休息五日吧。是真的休息,回了前院也不要偷偷用功了,记得我的话……” “要劳逸结合。儿子记得。”陆长弓抿唇笑着。 蔺云婉假装瞪着他说:“嫌我啰嗦了?” 陆长弓摸摸鼻子:“儿子不敢。”又伸出手,说:“母亲要是觉得儿子不乖,大可以打儿子掌心。” 蔺云婉“打”了他一下——用一双鞋子。 陆长弓又惊又喜:“母亲,这是您做的?” 蔺云婉点头:“夏日的鞋,底子薄鞋,秋冬的靴子我可没功夫给你做的。” 陆长弓小心收起来,和她一起去给老夫人、卫氏请安。 路上碰到了庆哥儿。 “母亲,大哥。” 张逢安教了一段日子,他倒是老实了很多,眼神不乱瞟,人都稳重了似的。 蔺云婉还看到,他的掌心红肿,仿佛伤痕一直未消下去。 张逢安还是说一不二,说揍就揍,一点都不手软。 “弟弟。” 陆长弓也瞥了一眼庆哥儿的掌心。 庆哥儿赶紧把手心收起来,不让他们看到。 蔺云婉:“走吧。太阳大,都别站着了。” 一起去了与寿堂。 庆哥儿在老夫人面前都乖巧了很多,等到要回前院去学习的时候,还特地跟每一个人都告辞,包括陆长弓。 陆老夫人都赞不绝口:“张先生果然是个会教孩子的,庆哥儿和之前真是不一样了。” 蔺云婉也说是。 但更让她觉得可笑的是,庆哥儿比前世更尊重她。 “外面的蝉真是吵死了。” 陆老夫人烦不过,眉头拧着。 严妈妈说这就让人去处理。 蔺云婉带着竹青、陆长弓准备告退,竹青起来的时候,忽然觉得恶心。 “呕……” “呕……” 竹青冲了出去,怕弄脏了老夫人的屋子。 陆老夫人瞪大了眼睛,有点语无伦次:“这,这……” 严妈妈也猜:“莫不是有喜了?” 这才多久,没有这么快吧! 竹青缓过来,擦干净嘴角说:“老夫人,妾身没事,可能是最近把肠胃吃娇气了。” 虽然不是喜事,但是陆老夫人也高兴。 兆头好啊,说不定竹青就给府里添个庶子了呢? 蔺云婉她们一走,葛宝儿就来了,本来是端着自己熬的消暑汤过来献殷勤,看到刚才那一幕,脸色实在是难看。 陆老夫人却很高兴,不咸不淡地告诉她:“争流只说以后有机会许你正妻之位,没说过不纳妾,不生庶子。你做那副死样子干什么?” 葛宝儿放下汤,笑得很勉强:“老夫人说的是。天气热,您身体湿气重,尝一尝这份汤。消暑祛湿,十分舒服。” 还端了一碗给严妈妈:“您服侍老夫人也辛苦了。” 严妈妈面无表情地说:“下去吧。” 葛宝儿低头退下,回到房里关上门,急出了一身的冷汗。 正妻之位? 现在陆争流又有了新欢,两人都快有名正言顺的亲生孩子了,她跟庆哥儿在武定侯府,真的还有立足之地吗! 他心里,还有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