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以后,酒吧、墓园和江添翼的房间成了程念尔的全部生活,江添翼就这样看着程念尔把自己的生活范围一点点、一点点的缩小,把自己关在为小小再做点什么的圈子里。
那天程念尔惯常打开江添翼的房间,问道:“上线了吗?”
江添翼摇了摇头,程念尔转身欲走,被江添翼拉了进来。
“干嘛?”
“我最近知道一个消息,你一定非常感兴趣。”
“说。”
“我一个我朋友的女朋友的闺蜜说,姚玉瓷的肚子里,是个假的。”江添翼得意洋洋地说出自己的消息。
“真的假的?”程念尔震惊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了,我还查出你爸在外面有多少个相好的。”
“你告诉我这些干嘛?”
“我只是想让你有点其他事情做,”江添翼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小念儿,小小的死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她的错,如果真要怪,那就怪我们生在了这样的家庭。”
“小念儿,你能努力活到现在已经很厉害了,你不用用你的人生为任何人的生命负责,包括我和小小,你带着我和小小一起长大,没人比我更懂小小对你的感情,我们都希望你能活的更好,而不是现在这样把自己困在愧疚里,你明白吗?”
“她那天给我打了三个电话,”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坠落,“我都没有接到,”程念尔抽泣着说:“要是我接到了,她可能就不会死了,”
江添翼环抱着程念尔颤抖的肩膀,听着她悲恸地说道:“我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就一直在想,她想对我说些什么呢,添翼,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了,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我想她一定是想告诉你,这辈子能做你的妹妹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你要相信,小小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希望你能幸福的人,你要继续好好生活,小小可在天上看着你呢?”
“添翼,我们给小小办一场追悼会吧。”
追悼会后,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程念尔以手中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在程江集团召开股东大会,成为程江集团第二大股东。
程江集团的实际控制人虽然是程北国,但集团名下盈利最大的几家公司过去都是程念尔的外公直接控制,现在自然转到了程念尔名下。
而外公去世时,将名下的股份和公司都给了程念尔,房产、现金和收藏品则直接交给了自己的儿子——江添翼,并嘱咐程念尔,等到江添翼二十二岁时,将股份按6:4的比例进行重新分配,程念尔留百分之六十,江添翼得百分之四十,遗嘱执行前,程念尔拥有对股份分配比例进行调整的权利。
而除了这些冷冰冰的数字,外公临终前颤颤巍巍地握着程念尔的手说:“如果你接受以上条件,我要你答应我,从此不准进程家大门,程北国也不再是你的父亲,你改不改姓名我不管,但以后你生是江家的人,死入江家的坟,你同意吗?”
那时程念尔刚在新家宴上和程北国决裂,现在外公对她来说就是最亲近的人,她泪流满面、频频点头,可这世上,却是骨肉亲情最难断。
外公紧紧抓住程念尔的手,喊来门外的江添翼,把他们的手放在一起,留下了他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句话,“从此,你们就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江家的未来就交给你们了。”
那天新家宴后,程北国就意识到了自己可能太冲动了,但他城墙般的脸面不允许他向自己的女儿认错,等他想挽留时,程念尔已经在外公那里与程北国划清了父女关系。
从此,父女的每次相见都变成了程北国的围捕与程念尔的逃离,而姚玉瓷下手更狠,最严重的一次是把程念尔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饿了她三天,只是为了让她签下股权转让协议。
程念尔也报过警,但每次都是程北国出面,说这是长辈教育孩子的方法,属于家事范畴,最后寥寥而终。
她只能离开骆山,在学校从不落单,在校外就频繁更改身份,她原本想的是在外面多待几年,等江添翼成年了就提前执行遗嘱,将手中的股份分出去,但小小的离世让她明白,逃避只会让人失去更多。
程念尔开始整理自己手里的权力和财富,用自己过去四年学到的知识在程江集团站稳脚跟,她的出现,在程江集团高层内部引起了极强的鲶鱼效应,过去一直与盛世集团持平的程江,开始一路高走,并且顺利拿到温泰集团的第一批项目。
她将姚玉瓷假怀孕的消息告诉了程北国目前的小情人,结果不出第二天,全骆山又吃到了程家的瓜,过去程北国总告诉她不要让他丢面子,但好像让他丢面子的原因总能追溯到他自己。
如果世间一切都有因果,那只要她再耐心一点,真相就能浮现。
可小小的手机一直找不到,等了三年也没等到弥撒上线,温泰集团的温云生三年没有任何消息,还有林冬,她找了他三年,却没有任何结果。
现在程念尔开始慢慢放下对小小死因的执着,甚至有时她会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真的与一个叫林冬的少年相处过。
直到三年后那个冬日下午,“温泰集团的少东家留洋归来”的词条冲到热搜第一,唤醒了程念尔马上酣睡的过往。
一切仿佛即将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