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察觉到，眼底有些发凉。
我手忙脚乱抹了一把脸，强撑着的声音嘶哑：「是菜太辣了。」
说完我才发现，今晚做菜走了神，满桌子的菜，没有半点辣椒。
我哥看了看桌上的菜，又看了看我。
他没再说话，头低了些。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也有点难过。
吃完饭收拾完后，我躺到床上。
混混沌沌睡到后半夜，突然想起白天拿了陆修晏的钱，答应随叫随到。
我又摸过手机，开了机。
屏幕上立马涌入的数十条未接电话和短信，都是来自周思言。
像是无数把刀子，贯穿而来。
我胃里疼得厉害，摸黑下床，去了洗手间呕吐。
吐到最后，满洗手间都是血腥味，鼻血也跟着流了下来。
外面床上的手机在响，我趴在洗手台上，筋疲力竭许久无法动弹。
等我强撑着出去接到电话时，那边陆修晏助理不悦的声音传来：
「位置发您了，陆先生叫您现在过来。」
我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凌晨三点四十，还是应了声：「好。」
我赶过去时，酒吧包厢里喧嚣嘈杂。
陆修晏明显喝高了。
端酒杯的手都有点抖了，他还在盯着坐在他对面的余音音：「嫂子，别不给面子啊。」
坐在余音音身边的男人，跟陆修晏面容有七分相似，大概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陆修礼了。
男人明显有些压不住怒意了：「陆修晏，你别太过分。
「嘴上叫着嫂子，他妈谁不知道你心里那点脏东西。」
陆修晏黑了脸，「噌」地站起身，拎起一只酒瓶指向对面的男人。
「你再说一遍，谁脏东西？！」
我本想站在门口静观其变，等需要我去的时候再进去。
却在冷不防看到陆修晏身后那个人时，身形骤然僵住。
站在他身后的人，正是周思言。
周思言给人当保镖，我一直知道。
但我没想到，他的雇主，居然会这么巧就是陆修晏。
他很快也注意到了我。
四目相对，我看到他眼底满是震惊，很快连眼睛都红了。
周思言大概有很多话想问我，但他的职业素养，让他现在不能离开。
他站在那里，可眼睛盯着我，却迅速走了神。
陆修晏拎起酒瓶子，就要朝对面男人的头上招呼。
陆修礼不甘示弱，也起身抓了酒瓶子就要动手。
周思言却还在盯着我看。
他眼神错愕而焦灼。
他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来，用眼神催促我离开。
他一向做事那样专注的一个人，此刻却这样良久的，因我而走了神。
如果陆修晏真的动手受了伤，周思言身为保镖，自然难逃其咎。
我心一横，在火药味最浓的时候，走了进去。
我硬着头皮颤声：「别……别动手。」
旁边有公子哥戏笑：「哟，陆二的新女友来了。」
陆修晏一到气头上，就精神失常。
我走近了来不及再开口，头顶就突兀传来一阵剧痛。
陆修晏手上的酒瓶子，砸碎在了我的头上。
他双目猩红恼怒：「关你哪门子事？！」
周思言再也忍不住，面色骤变朝我扑了过来：「小如！」
鲜血从头顶流进我眼睛里，我眼前发黑，耳边是尖锐的耳鸣声。
周思言一把抱住我肩膀，声音都颤了：「说了让你走。」
包厢里一阵唏嘘，有看热闹的公子哥胆子大，吹起了口哨嚷嚷：
「怎么回事啊陆二，前女友成了嫂子，这新女友又跟了你保镖？」
陆修晏是私生子。
哪怕他如今接管了陆氏，圈子里看不上他的人，仍是不少。
陆修晏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侧目看向我。
他怒声要叫我，可似乎又不记得我的名字。
好半晌后，才唤狗似的开口：「你，过来。」
周思言神色痛苦：「陆先生，小……这位小姐受伤了，得去医院。」
陆修晏消耗着最后的耐心：「我叫她过来。」
众目睽睽，起哄声四起。
我推开周思言，走了过去。
陆修晏有些不耐烦，在我离他几步远时，伸手拽着我在他身旁坐下。
我头顶的血还在流，脸上一片黏腻，视线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