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顾半夏打着哈欠从营帐里出来。方圆从他面前路过,抱了一大包衣服,“顾大夫早,你之前不是说要把我们家爷的衣裳用消毒水泡一泡吗?我去泡衣裳了。”顾半夏:“……”这可真是妥妥的良家妇男。顾半夏点了点头,“对了,你家千岁爷还好吧?”方圆说道,“我们家也很好,多谢顾大夫挂念。”之后。方圆就火急火燎的离开了。顾半夏在原地伸伸胳膊伸伸腿,晃了晃脖子,目光下垂的一瞬间,看到地上落下一个做工精致的小锦囊。应该是刚才方圆落下来的。顾半夏赶紧弯腰捡了起来。锦囊是用绸子布做的,周围绣了一圈祥云,中间绣着一个同心结,针线绵密复杂,一看就是功夫活儿。拿在手里捏了捏。里面不知道包了什么软软的。顾半夏忍不住,微微的用了用力。忽然——顾半夏所有的动作都停滞住了,时间仿佛都停留在这一秒。顾半夏不可置信的低下头。紧紧的盯着这个小锦囊。匆匆将锦囊带进了自己的营帐。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着。思索再三。她的目光放在了收锦囊的黄色锦绳上,双手忍不住放在收紧的锦囊口处。轻轻一拉。料想中的拉开并没有出现,锦囊口却是被封死的。顾半夏更好奇。同时也似乎更加佐证了自己的猜测。既然打不开。她就一点一点的摩挲在锦囊里的那块硬东西。玉佩!玉佩的一部分。摸起来和家里六个崽崽身上携带的玉佩碎片一模一样。顾半夏一**坐在榻上。九千岁。秦宴。秦家老三。秦……莫不成九千岁就是秦家老三秦宴?家里的六个崽崽也是他搞回去的?可是……他现在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为什么对崽崽们不管不顾?这于情于理都不合适!“顾大夫?”知府大人在门口喊了一声。顾半夏浑身缩了一下,赶紧将锦囊塞进衣袖里,“来了。”她出去营帐。知府大人请教道,“顾大夫,今日熬药还是和昨日一样吗?”顾半夏点点头,“对,还有,不要忘记吃完饭之后让官兵们随处去消毒。”知府大人点点头,“顾大夫,我看你脸色有些不太对劲,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先歇着,你可不能累垮了!”顾半夏轻轻的摇了摇头,“没关系,我没事的,谢大人关心。”知府大人闻言,才罢休了。顾半夏再次见到方圆的时候,一把拉住了方圆,“等一下。”然后。从袖子里掏出那枚锦囊。拿在方圆面前轻轻的晃了晃,“这是不是你掉的?刚刚你离开之后,我在地上捡到的。”方圆拍了拍大腿,“我的天老爷呀,这是我们家爷的,顾大夫,太感谢你了,要是被别人捡到不想还,我肯定要被我们家爷碎尸万段去喂狼!”顾半夏丢给了方圆。方圆赶紧双手捧过来,小心翼翼的收下。顾半夏目光微微一缩,故意说道,“不就是一个小锦囊么,被你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奇珍异宝呢。”方圆嘿嘿一笑,“这不是我们家爷的东西么,我家爷的东西就算是一只穿破了的袜子,对我们而言都是奇珍异宝。”顾半夏的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你们的口味还真重。”话罢。方圆迫不及待的告辞。去把锦囊送到了九千岁的营帐,“爷,您的锦囊。”九千岁拧眉。方圆心虚的说,“方才,我收拾了爷的衣裳,打算去洗,一不留神把锦囊给卷进去了,幸好掉落在了顾大夫的营帐前,被顾大夫捡到了,顾大夫这不就还给我了。”九千岁一把抢过来,声音冰冷,“再有下次……”方圆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抢先说道,“我就把自己剁吧剁吧喂狼狗。”九千岁将锦囊接在手里。手指用力的捏了捏。将前后两边塞进去的填充物捏至最小,摸到了玉佩的形状。他长叹一口气。沉默不言。方圆见状,悄无声息的出了营帐。——顾半夏一整天心里都好像藏着心事一样。恍恍惚惚的。病人们依旧是如此。有重症死亡的,有轻症转为重症的,有重症转回轻症的,还有轻症转为痊愈的……不过让人高兴的是,那个小家伙由重症转成了轻症,顾半夏特意去看了看她,不过让顾半夏没有想到的是,小家伙的爹娘也去看过她了。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转眼间春暖花开。这个秘密却在顾半夏心里积压着,让顾半夏完全注意不到春天原来已经到了。九千岁自然也感觉到了。他只当顾半夏过度劳累。又过了一个月。重症病人终于没了,只剩下了寥寥无几的三个轻症,其中就有那个小姑娘。只要他们每日按时服药,估计再有三五天就能全部痊愈了。九千岁打算班师回朝了。顾半夏给知府大人留下了药方,从预防到适用于轻症到适用于重症,应有尽有。知府大人感激之情,无以言表。离开之前的最后一晚上,知府大人宴请九千岁,顾半夏和太医们。酒过三巡。略略微醺。深更半夜。顾半夏打开了九千岁房间的门,醉醺醺的走进去,“千岁爷……”正好出来出恭的方圆路过。方圆赶紧屁颠颠的跑过来。蹲墙角。九千岁睁开眼睛,“嗯?”顾半夏走过去。站在床前。微微的弯腰看着躺在床上的九千岁,剑眉星目,疏朗绝绝,一时之间顾半夏好像将想要问出来的话彻底抛到了脑后。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九千岁的脸,“你长得真好看。”九千岁:“……”蹙眉,“你来找我,就为这事?”顾半夏连忙挥挥手,重重的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就是想问一问你,你叫什么名字?”九千岁抿了抿殷红的唇,眸光深处缩了缩,“秦子瞻。”顾半夏:“秦……秦……子瞻……”她嘴角微微动,重复了一遍。然后凶巴巴的指着九千岁的额头,谨慎的问,“你没有骗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