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得迷迷糊糊，陷进了那些回忆里。
直到门外越来越大的争执声吵醒了我。
我起身下床，听到门外客厅里，顾川似乎是跟他的合租室友吵起来了。
我刚走到卧室门口，就隐约听到外面大腹便便的那个中年男人，不堪入耳的声音：
「你就别替她装贞洁了。不是你女朋友，大晚上还跟你回来，能是什么好东西啊？」
「你赚那么点钱，自身都难保，能帮她几天啊。
「跟了我，一月一万，不比你累死累活的强？」
后面更加污秽不堪的话，被一声突兀的巨响打断。
我一时心慌，着急拉开门。
顾川手上还拎着半只酒瓶子，一双眼睛赤红。
中年男人倒在地上，另外半只酒瓶子，碎在他身旁。
他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血，面红耳赤站起来怒声：「老子就是有钱，老子哪个字说错了？」
他话音未落，顾川手上的半只酒瓶子，就朝他头顶砸了上去。
我急步扑过去要阻拦，不料那男人嘴上肆无忌惮，看着那半只碎玻璃瓶子却怂了。
突然抱着头，回身就跌跌撞撞跑出去了。
顾川将手上瓶子放下来，侧目有些尴尬地对我说了声：「没事，他耍酒疯」。
他再走到玄关处，反锁了门。
我回房睡下，彻夜失眠。
想着不该继续给顾川添麻烦，明天还是得早些搬走。
可麻烦却远比我想得更大，来得更快。
第二天一早，我刚打开手机，网上就已经炸开了锅。
被疯传的，是我跟顾川的数十张所谓亲密照。
从警局门外的长椅上，他俯身拍我肩膀的一幕。
一直到他带着我，一同进入老小区，开门进入出租房的照片。
媒体不嫌事大，还刻意在新闻标题里，将我称呼为「傅先生的妻子」。
最后一张照片，是傅铭夜的车停在这小区门外。
男人背靠着车门，站在路灯下。
身形置身于半明半暗里，角度拍得极为可怜落寞，令人作呕。
我气到攥紧了拳头，迅速起身下床。
刚拉开门，就看到顾川脸色难看地站在玄关处。
门外已经有记者的声音，隔着门疯狂涌入进来：「顾先生，傅太太？」
「傅太太，傅先生正在门外等您。」
「二位是否可以出来解释一下？」
门外的喧闹声越来越大。
直到没多久，门直接被房东打开。
我才知道，昨晚被顾川揍了的那个男人，不是他的合租室友，而是房东的儿子。
房东儿子嗜赌，昨晚是钱输光了又喝多了酒，来找顾川闹着要提前收租。
门打开，门外的记者鱼贯而入。
只有傅铭夜一个人，淡然站在门外，一脸看好戏的从容。
中年房东领着儿子进来，先是心疼地看一眼儿子脸上的伤，再满脸悲愤不已地向媒体控诉：
「要不是顾川欠了房租，一下班就躲家里，我儿子也不会进来找他要。
「谁知道一进来，居然看到了那么污秽的场景。
「我……我都没脸说。」
「我儿子年纪小，连女朋友都还没找啊。
「一进来就看到两个人直接在沙发上……旁边还放着这傅太太母亲的骨灰盒和遗照。
他俩恼羞成怒还揍我儿子，实在太不像话，我上哪说理去！」
我气到浑身都抖了，怒声反驳：「你别恶心人！
「明明是你儿子擅闯进来，嘴上不干净，自己找打！」
顾川更是攥紧了拳头，要挥到房东脸上去。
有记者眼疾手快，立马拦住了他。
其他记者不嫌事大地叫嚣：「顾先生，这么多人都在，您用暴力也封不住这么多张嘴。
「大男人敢作敢当，倒不如好好跟傅先生道个歉。」
顾川似是才注意到，傅铭夜还站在门外。
这一幕是谁在导演，已经毋庸置疑。
他目眦欲裂就要扑过去：「我道他妈！」
人群拦住了他。
傅铭夜隔着人潮，他谁也没看。
墨眸里噙着笑，只安静而愉悦地看着我。
我在他那样的眼神里，看到了嘲讽的清晰的两个字：「活该。」
闪光灯打在我的脸上，强光刺得我的眼睛生疼。
顾川跟人起了冲突，不知是谁拿了什么砸到了他头上。
他身形一晃栽倒在地，又恼怒不堪地爬起来。
我在人声鼎沸里，再次开口：「我昨晚确实借住在这里，但跟顾先生清清白白。
「傅铭夜，已经与我离婚，是我的前夫。」
始终安然站在人群后面，未发一言的傅铭夜，突然轻轻地笑了：「哦，是吗？离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