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6

“阿宴,你的脸色很不好,生病啦?”

直到三个人的背影完全消失,我才缓缓回过神来。

可是面对园长妈妈的关心,我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心情复杂地叹了好大一口气,却被老妈妈悄悄拉到了角落。

“跟妈妈说实话,刚刚那个是不是就是你喜欢的姑娘,我瞧你看着人家眼睛都直了,而且她看你的眼神也不清白。你们年轻人啊,有什么话还是得尽早说清楚,不然到我这个岁数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园长妈妈的一席话,又把我原本不切实际的幻想给碾碎了。

我一个数着天数过日子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肖想。

“妈妈,我们早就没机会了,因为她跟那个人就要结婚了。”

刚才小朋友手上拿的红封虽然小,但还是被我看到了。

那天晚上回去,一直折腾到凌晨三点,吃了止疼药才睡着。

迷迷糊糊睡过去的前一秒,我又回忆起求婚那天傅甜跟我说的话。

她说如果我不答应的话也没关系,无论如何她也希望我能幸福。

现在这句话该原封不动送给她了。

江甚的病情反复,我们的手术时间又提前了,就在半个月后。

那样也好,再晚我的身体恐怕都撑不住下手术台了。

虽然医生都已经交代不用再做检查,可傅甜却要坚持让我再做一次。

“傅甜,你够了说好的身体检查为什么要验那个。”

我实在不知道傅甜是出于怎样的心理,被欺骗的恼怒,还是想要把我一起拉下水的迫不及待。

“既然我的检查结果都是伪造的,你的那份保不齐也造了假,我可不想染上什么脏病。”

我衣服穿得单薄,裤子上是还没来得及清洗的油污。

最近几天单出奇得多,我经常干到凌晨。

虽然每天坚持洗澡,但还是有股剩饭的油污味。

本来想着洗个澡再来的,傅甜一句别浪费我的时间,我冷不丁就来了。

都是陌路人了,还在意什么形象。

“那个……你待会儿离我远点,又脏又臭,熏得人恶心。”

傅甜像驱苍蝇似的,在我面前嫌弃地挥舞了几下。

我难堪得抽了口冷气。

虽然心里想着不换衣服,来之前还是用帕子擦了个澡,身上都是香皂的香味,哪有她说的腥臭味。

没再为自己辩解,我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7

“哦,对了这个东西,还你。”

我晃眼朝地上看了看,是一个成色极好的翡翠玉镯。

一岁的时候,父母车祸去世被送到孤儿院。

园长妈妈说这是我身上唯一的信物,应该是我父母留给我的。

从那以后,我把这东西看得比命都重要,从来没有轻易给人看过。

直到傅甜给我求婚那天,我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像傅甜那样出手就是几十万的绝版款。

可是我仍然想给她最好的,所以那天我郑重地将玉镯交到了傅甜手上。

原本以为会是最美好的开始,结果到头来只是我一个人的美梦而已。

“你看**嘛,我刚才递给你了,是你自己没有拿好。再说了一个破镯子能值多少钱,大不了赔你一个好了。”

傅甜不耐烦的耸了耸肩,似乎在嫌弃我太过夸张,引来了旁人的围观。

不过此时此刻,女人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从地上捡起手镯,小心翼翼地包好。

“不用你赔,我只希望给江甚做完手术后,我们别再见面了。”

傅甜冷冷扫了我一眼。

“求之不得。”

傅甜给江甚找的是A市最大的私立医院。

这里环境很好,医生护士也很懂得攀炎附势。

“你们懂什么,长得像又有什么用,人家不放在眼里,不过是个冒牌货。”

“也对,怕是只有江先生这样俊美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傅**……”

叽叽喳喳吵得人头疼,**脆退出病房,到外面的花园阳台散散步。

这里刚好跟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连着。

我懒懒地靠在栏杆上,耳边时不时传来几句谈话声。

“江**,手术都是存在一定风险的,这个我们不能百分之百保证,还有这个也要视移植者的情况来看……”

傅甜根本无心去听医生的长篇大论。

“这些我不管,只有一点你记住,无论如何都要保江甚平安,至于齐宴,死了也无所谓,我只要肾。”

我碰巧站在风口,被吹得眼眶发红,眼角泛泪。

8

在原本的手术方案中,是有麻药这一环的。

傅甜为了不出差错,特地让医生省掉了。

胃上冷不丁的绞痛,还有腹部时不时刺痛,都能要了人的命。

我被逼得热泪直流,余光偶尔瞟过身旁熟睡的江甚。

我承认有那么一两秒,是有些羡慕他的。

那些我用尽全力都换不来的东西,他却能轻易到手。

恍恍惚惚的,我又想起了搬进别墅第一天,刘妈跟我说过的话。

她说傅甜是她看着长大的,性子倔,又不会服软。

当初江甚出国也是因为受不了她的坏脾气。

还好她遇到了我,一个愿意一直对她不离不弃的傻瓜。

一块默默牺牲自己,只为成全别人的踏脚石。

傅甜从我身上磨去了锋利,义无反顾奔向了幸福的天堂。

而我,也该平静地下地狱了。

后来我在手术里晕了过去,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了。

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人,是不需要耗费时间和精力的。

所以醒来后,我不光得知了傅甜,江甚转院的消息,还收到了一份巨额账单。

掏空了这段时间所有的钱,勉强没被医院送进警察局,而我却穷得连买药的钱都没有了。

半夜胃绞痛连带着伤口撕裂的疼,真的会要人命。

我翻翻找找半天却发现止疼药早就没了。

挺到天亮,本想看看新闻转移一下注意力,却碰巧看到了傅氏集团出事的新闻。

原来江甚的回归,从来不是什么爱的奔赴,而是早有预谋。

江甚是江老爷子在外面养的私生子,十岁那年原配死了,才被接回家。

这么多年,他虽然吃穿不愁,但事事都被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压一头。

江甚本来就是个好胜心很强的人,出国谋划多年,这次回来就是想借搞垮江氏的契机,彻底拿到江氏的主导权。

江甚的哥哥江宁是只老狐狸,打他一回国就全天监视。

为了给自己争取动手的机会,江甚不得不每天跟傅甜纠缠在一起。

所以傅甜当初以为的真心,不过是江甚伪装过后的算计而已。

真实情况是,江甚早就在国外隐婚生子了,而且那个女人还是傅甜曾经的死对头。

大约二十秒的镜头,像是早有预谋,两个人在争吵中,记者推开了办公室门。

新闻上的最后一个镜头定格在傅甜哭花了妆的脸上。

我嘴里念叨着活该,二十分钟后人又出现在了傅氏的楼下。

曾经金碧辉煌的大楼,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沧桑。

我匆匆扫了一眼,狂风大作的顶楼上站了一个人。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