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汴京城喧嚣了一整天,直到夜幕降临,万家灯火点亮,喜庆的锣鼓声才逐渐消散。

范之心卸下了不合身的婚纱,深深地吐了口气。

裴文从她身后环抱住她,急促的呼吸在她颈间回荡。

“夫人辛苦了,今天一定很累吧。”

范之心转身,搂住他的脖子:“新郎官穿上红衣最是英俊。”

裴文温柔地笑了笑:“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夫君,你什么时候把我的《叹春花》给续写了?这两句写得真好。”

裴文的手停在半空,显得有些尴尬。

“这不是《叹春花》的后续吗?”

“后续?哪来的后续?”

范之心轻抚着裴文的面颊,语气轻柔:“夫君,你这是高兴得糊涂了,自己写的诗都忘了。”

裴文沉默片刻,随即笑了:“是啊,我这是糊涂了。”

范之心和裴文深夜还未入睡。

当小厮急匆匆来报告时,裴文正在哄范之心睡觉,小厮的声音焦急而急切,裴文轻声斥责。

小厮觉得有些委屈:“大人,出大事了,范家的二**不见了。”

裴文犹豫了一下,手放在范之心的肩上。

范之心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叫着夫君,裴文挥了挥手:“明天再说吧。今晚是我们的洞房夜,我不想被打扰。”

“可是范家那边想问夫人……”

“问她做什么?她今天已经够累了,人是范家丢的,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小厮不再多言。

我像一只被遗弃在阴暗角落的蚯蚓,全身泛起疙瘩,嫉妒地看着裴文疼爱范之心的模样。

我恨这份本应属于我的爱情,我厌恶这段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的婚姻。

范之心在裴文的怀抱中沉睡,我默默垂下眼眸,离开了裴府。

即使我消失了,范府也没有因此而大乱。

“我就是把她扔到城南去了。”

范之闵醉意朦胧地说,对这件事毫不在意。

“我还想着那里人多,来来往往的,看她可怜,给她点吃的。”

“我这个哥哥做到这份上,也算不错了吧。”

范之闵的朋友们纷纷附和。

“是啊,那种灾星要是在我家,我早就把她扔井里了,哪还会养她长大?”

范之闵摇摇头:“我爸不让,他说那是我娘用命换来的,不能随便处理。”

朋友们都笑了,都说范之闵这辈子真是倒霉,有我这么个妹妹。

而我父亲,正在房间里和书童下棋,对这一切仿佛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