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女占据了我的身体。
她用我的身体和我喜欢的男生谈恋爱，帮我爸管理公司，把我的人生过得无比精彩。
可是突然有一天，她消失了。
曾经喜欢的人冷眼看着我，对我歇斯底里：你滚出去，把她还给我。
可是，凭什么要我滚。
是她夺走了我的身体啊。
1
我回来的时候，故事已经接近尾声了。
随着系统那一声「攻略成功」，穿越女彻底脱离了我的身体。
六年，她整整占据了我的身体六年。
这六年的时间，我蜷缩在身体里，意识时常模糊。
清醒时听到的，就是她和系统的嘀咕。
「啊宋寒知好帅，我要得到他。」
「我们亲吻啦，还是他主动的。」
「真不知道余念有什么犹豫的，不就是个男人嘛。」
她的语气充满不屑。
而我被消磨掉了声音，只剩下单薄的意识。
据她所说，这是一个小说世界，而我和宋寒知是其中的男女主。
而她穿越过来，是为了完成对宋寒知的攻略。
我眼睁睁看着「余念」一扫之前的阴郁，待人落落大方。
她放弃了我最爱的油画，给同学补课，帮爸爸重振公司。
所有人都喜欢她。
包括我从高中就仰慕的宋寒知。
她撩拨着宋寒知，两人牵手、亲吻，更深一步接触。
宋寒知那经年不变的冷淡神色，终于染上带着浓烈色彩的欲望。
大学结束后，「余念」进入宋寒知公司，干起了「甩手秘书」。
两人相约，再过一段时间就结婚。
而我就是这个时间醒过来的。
宋寒知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他掐着我的脖子，红着眼，让我滚出这具身体。
溺水、被关在小黑屋里，我被宋寒知请来的法师连着念咒了三天。
腥味的液体不断往我身上泼。
意识模糊之际，我开始不断怀疑自己。
我是谁？
我到底回来干什么？
我或许一开始就应该死掉。
这六年，我旁观着自己走上人生巅峰。
简直就是一场梦。
我早已不是我自己了。
2
穿越女带着系统走的干干净净。
留下的只有一个对我百般折磨的宋寒知。
他想直接弄死我，可是又怕「余念」回不到已经没了气息的身体。
所以他默许着周围的人刁难我，在伤及身体时却又及时制止。
他的眼神充满厌恶：「这是余念的身体，你没有资格伤害她。」
可是，伤害我最多的，是你啊。
酒桌上，烟气弥漫。
一杯56度的伏特加烈酒下肚后，我惨白着唇，乖乖站到一边。
那种生理性的恶心不断从胃里涌出，胳膊上红疹骤起。
我闭了闭眼。
没关系，习惯就好，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对面的甲方拍手叫着好，色眯眯的眼神毫不掩饰地放在我身上。
「宋总，你这秘书好酒量啊。」
宋寒知晃着杯里的红酒，语调漫不经心：「哦，我这秘书喝醉了更好玩。」
他撩起眼皮，眼神暗示。
「你想看吗？」
两个男人同时发出意味不明的笑。
几瓶伏特加再次被摆上桌面。
我难以置信地望向了宋寒知。
几瓶烈酒，喝下去我怕是从此住在医院。
我满脸恐惧：「不……」
手腕被猛地攥紧，我被拉扯着坐下。
「余念，你以为你是谁？」他贴近我的耳朵，语气却狠戾，「这是你非要待在这个身体里的代价。」
「你活该承受。」
下巴被掐住，酒被灌入口中。
我眼前一片模糊。
脑中不断闪现的，却是高中时的宋寒知。
那时候，穿越女还没来，宋寒知是年级的风云人物。
有次晨跑，我生理期肚子疼。
他作为学生会主席巡查纪律，亲自背我去了医务室。
少年的衣角在风中舒展，眉眼的担忧怎么也掩盖不住。
浸着汗的侧颜，我藏在心底好多年。
可是啊，六年。
身体越来越近，可他喜欢的，从来都不是真正的我。
「宋总，传闻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宋寒知嫌弃地脱下被酒水沾染的外套，音色淡淡：「她也配。」
泪水终于从眼角滑落，我闭上了眼。
我做错了什么？
曾经喜欢的人处处为难我。
我也只是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呀。
明明是她夺走了我的身体。
3
烟雾缭绕里，这顿晚宴终于结束。
宋寒知疾驰着豪车回了家。
只剩下一个醉醺醺的我，捂着翻涌的胃独自打车回家。
晚上十点，家里意外还亮着灯。
从门口，男女单薄的衣衫铺了一路，延伸到沙发。
沙发上，女人娇羞地喘息，男人趴在她身上疯狂动作。
「哎呀余总，这要是被你家里人看到怎么办？」
男人猛的一撞，声音玩味。
「他们今天都不在家。」
「宝贝，你还是想想现在怎么应付我吧。」
女人发出一阵不成调的笑。
我站在门关处，身体有些僵硬。
原来爸爸极力劝说我今晚留宿在外面是这个缘故。
随着女人一声「有人」的惊呼，所有的一切归于平静。
一个陶瓷的物件直击我的门面，我额角瞬间挂了血。
我爸怒吼：「给我滚回你房间去！」
我仓皇离开。
房间门口，一股大力猛的将我拽入房间。
屋内能摔的东西碎了一地。
我妈脸上满是破碎绝望。
她扯着我的头发，质问我：「你原来的本事呢？」
「如果你能像当初那样解决公司的问题，你爸就会喜欢你，他也不至于现在出轨！」
她一个巴掌扇下来。
「都是你！」我抱着膝盖缩在角落，背后碎裂的瓷片刺得我生疼。
却还不及心底的万分之一。
穿越女走后，我爸曾给我看过公司的财务报表。
对上我迷茫的眼神，我爸彻底失望。
从此不着家，只在外面拈花惹草。
穿越女有系统的加持，她只需要照着念台本就行。
可是我完全不懂啊。
在穿越女面前和颜悦色的妈妈，把家庭失败的矛头全部指向了我。
她怪我不够努力，达不到我之前的标准。
我爸才会放弃我。
是不是我就活该被夺去身体，悄悄消失在这个世界，还不被人发现？
我妈冷着脸吐出下一句话：「你奶奶教出一个什么玩意，活该那老太婆走得早！」
我拽住她的袖子，红了眼：「奶奶已经走了？」
我妈被我脸上的表情吓了一跳：「那死老太婆早就走了两年了。」
不可能！
去年穿越女还去看过奶奶，她当时活蹦乱跳健康的很。
我的心一时跳得飞快，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过。
4
爸妈在我小的时候忙着公司的事，我是被奶奶带大的。
老人独自生活在乡下，生活拮据，却舍得掏出一把零钱让我买糖吃。
我初中上学，当地的学校因为户口的问题不要我。
是奶奶一大早挎着篮子，带着家里的鸡蛋和所有的钱，去找的校长。
出来的时候，她眼眶泛红，却拉着我的小手，颤颤巍巍：「念念有学上了。」
直到上高中，爸妈才接我回家。
但我抽空都会去偷偷看奶奶。
老人永远在那间乡下的小屋子里，等着我突然敲门。
只是，她怎么突然就走了？
我推开我妈，发了疯似的跑出家门。
到了奶奶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门上了锁，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我爬墙入屋，去翻找一切她还在的证据。
可惜，屋内所有的摆设都没了。
细雨中，我无力跪倒在地，身上的伤口沾染了雨水隐隐做痛。
难道，真的是我记错了？
连最爱我的奶奶也早早离开了我。
突然想起什么，我开始疯狂挖地上的泥土。
许久，一个深褐色的罐子出现在我面前，隐隐溢出桂花的香味。
我抱住它痛哭。
这是去年我恳求穿越女来看我奶奶时，奶奶酿的桂花酒。
说让我来年可以品尝。
大雨倾盆而下，雨滴砸得我生疼。
我捧着罐子，朝天吼：「有本事你们就弄死我啊！」
「被你们禁锢六年，我早就对这个世界毫无留恋。」
「但你们为什么要动我奶奶！」
世界没有丝毫反应。
我摔破罐子，抓起碎片**我的脖子：「滚出来！」
电子波动的滋滋声骤然出现在我脑中。
系统的声音毫无感情：「乖乖听话。」
它顿了一下，语含威胁：「否则爱你的人，就再也回不来了。」
5
第二天到公司时，宋寒知罕见地没来上班。
公司群里的消息在疯狂刷屏。
「听说昨晚上宋总飙车，出了车祸」
「一晚上ICU才抢救回来呢」
「那他以后岂不是得坐轮椅啦」
「啧啧，这得让A市多少名媛寒心」
我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怕不是为情所困，开车时没注意周围的环境。
找到宋寒知，是在远离市区的一处公园。
果然啊。
这是当初宋寒知和穿越女定情的地方。
宋寒知垂着头，摩挲着手里的照片。
那是他之前和穿越女的合照。
我走上前，蹲下，仰视着他。
「我会变成她的。」
「你看，我和她一模一样，」我小心翼翼抓住他的指尖，「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呢。」
宋寒知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掐着我的脖子，收紧：「你也配。」
「你怎么不去死呢。你死了，她就能回来了。」
呼吸被渐渐剥夺，我艰难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