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楚云声怔怔地看着他们。
宛如温水般柔软的公主与冷冽的容夜白站在一起，竟说不出的相配。
本该是容夜白妻子的楚云声，如今却好像是多余的人。
萱忆公主笑着说：“说起来，本宫和夜白的事情，还多亏楚将军成全。”
何来成全？
是容夜白不要她了……
楚云声不想再去想这些：“臣家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先告退了。”
说完，她头也不抬径直离去。
纵然心伤，但她不能怯懦，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去做。
却不想刚进家门，随后而来的就是一道圣旨——
“楚离萧战死，丽阳关无人镇守，特封楚君仪为大将军，五日后率军出征。”
楚云声心一震，不敢相信。
一旁，三婶也红了眼：“君仪腿疾那么重，岂能上战场？！”
楚君仪却只是说：“除了我，楚家又还有谁呢？”
话至此，屋内一片静默。
楚云声盯着那抹明黄很久很久，才说：“还有我。”
“云声……”
楚君仪想说些什么，却被楚云声打断：“三叔，我姓楚，这本就是我该承担的！”
说完，她便拿过了圣旨，转身离去。
次日。
楚云声翻出许久不曾穿过的官袍，上了早朝。
朝堂上，不少官员见到她便开始议论纷纷，楚云声全当做没听见。
忽然，一道白色衣角从她视线一处飘然而过。
楚云声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唯一敢在宫内穿白衣的官员只有帝师容夜白。
没过一会儿，大太监高喊着“陛下驾到”。
楚云声看着坐在龙椅上的明黄身影，从官员中走出，跪在地上：“陛下，臣愿披甲，替三叔出征！”
此话一出，殿内霎时沉寂。
包括容夜白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她身上。
突然，一位文官打破了寂静：“胡闹！你一个女子，上战场有什么用？”
楚云声抬头看去：“我十四岁就上战场杀敌，统领了三次全胜之战，为何无用？！”
“那也不过是仗着你父亲与兄长的庇护，如今竟还敢拿出来炫耀？”
其他的官员也跟着反驳，却都被楚云声一一怼了回去。
文官们哑口无言，只能看向容夜白：“帝师，这事您怎么看？”
楚云声也看向他，期望容夜白能站在她这边，哪怕保持中立！
容夜白却说：“身为将领不是光会厮杀就够了，还需冷静的情绪和随机应变的统战能力。”
“这些，楚云声还不够格。”
“容夜白！”楚云声急切喊出声。
“够了。”皇帝冷声打断，“楚君仪出征一事就这么定了。”
说完，便挥了挥衣袖离开了朝堂。
“退朝！”
随着大太监的喊声，满朝官员往外走去。
楚云声呆站在原地，直到容夜白越过身侧之际，她突然开口：“救下三叔对你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楚家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容夜白没有任何解释，大步扬长离去。
楚云声回头凝望着他挺阔的身影，怎么都想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
不知道是怎么出的宫，她站在将军府门口，看着有些泛旧的牌匾，一步也迈不出。
她想要也以为自己护住亲人，却什么做不到。
最终，她转身离去，前往了上元寺。
以往只要家人出征，自己都会来此处祈祷。如今，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上元寺内，香火鼎盛。
走进佛堂，楚云声看着悲悯的鎏金佛像，心中的情绪一涌而出。
想到死归的兄长，边关的父亲，还有即将登上战场的三叔……
所有情绪纠缠在一起，让楚云声无措。
她跪在蒲团上，默问：“佛祖，如今我该怎么办？”
许是楚云声跪了太久，引起了一位老和尚的注意。
他走上前双手合十一拜：“施主心有疑惑，求签可解。”
顺着他的目光，楚云声看向蒲团前的签筒。
她伸手拿起，一边摇晃着签筒，一边在心里询问楚家所有出征之人是否能平安无事。
突然，一支从中跳出，掉在地上。
楚云声捡起一看，心猛地一跳。
只见上面写着：“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签字朱砂书写，血红一片，如此刺眼。
无尽的恐惧瞬间包裹了楚云声，她拿着竹签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慢慢握拳，最终签子被她生生握断。
天色将黑，楚云声才回到府邸。
刚进门，一个小小的身影踉踉跄跄跑出来，扑到楚云声的腿上。
“姑姑，爹爹怎么还不醒啊？我想让爹爹陪我玩。”软软的小孩仰起头天真的问道。
此话一出，楚云声通红的眼眶好似溢出悲伤，她弯腰抱起侄子楚元：“爹爹累了，往后……姑姑陪你。”
说完，便往里屋走去。
屋内，三叔楚君仪和楚母正说着什么。
见她进来，楚君仪开口询问：“云声，你可曾见过这个东西？”
闻言，楚云声视线落到桌上那枚刻着鸾鸟的金属饰品上。
她记得，这是楚离萧出征前，容夜白送他的。
“这东西……怎么了？”
楚君仪神情凝重：“这是从离萧的铠甲里发现的，亦是敌国奸细的随身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