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李寒窑项天歌阿良修车店

啪嗒——

雨滴砸在教室的窗户上,犹如小蛇一般在窗户的玻璃上滑下。

下雨了,

外面的天空灰蒙蒙一片,

李寒窑看着窗外发呆。

教室里闷热的厉害,人身上黏黏的。

已快到下午放学时间,老师们已经提前走了,学生们有的在偷玩手机,有的在嬉笑打闹。

轰隆一声炸雷,闪电照亮了学生们兴奋的银白色小脸,叽叽喳喳的交谈声在教室里充斥着。

……

“这破雨,下的真不是个时候,”

李寒窑周围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同学,皆是在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破口大骂。

李寒窑的同桌看着李寒窑平静的脸,忍不住吐槽:

“李寒窑,下雨了,你就不烦吗?”

李寒窑怔了一下,

他从书包里拿出爸爸给他买的雨伞:

“不烦啊,我带伞了……”

李寒窑不明白下雨为什么要烦,他忍不住向周围的同学问道:

“你们都没带伞吗?”

周围的同学们挠了挠头,

同桌歪头着,看着李寒窑手中的伞,有些好奇的说道:

“我平时不怎么用这个,下雨的话,我老爸都会开车来接我。”

周围的同学们点点头,

他们也一样。

李寒窑没说话。

同桌叹了一口气,趴在桌子上,有些遗憾的说道:

“只是,我那严的要死的老爸如果来接我的话,我就没办法放学之后去网吧了。”

周围的同学们纷纷附和。

李寒窑将自己手里那把用了好多年的碎花伞,重新放回书包里。

原来他们是因为这个讨厌下雨的。

“李寒窑,你老爸不来接你吗?”

同桌有些好奇的问道。

“嗯。”

李寒窑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潇洒的说道:

“他比较听我的,我撒谎说我在学校体育馆练球,让他晚一个小时再开车来接我,他就会真的晚一个小时再开车来……”

李寒窑停顿了一下,补充道:

“那样我就可以去网吧泡一个小时了。”

“哇……真特么酷!”

李寒窑的话,引起了少年们的敬佩。

在他们这个年龄段,

叛逆、撒谎和自由简直是毒药,

少年群体里,能同时拥有这三种东西的少年,

就如同成年男人群体里,开上了宾利飞驰的男人一样有地位。

放学**准时响起,

少年们一哄而散,互相嬉笑着走出教室。

……

这座城市在乌云的遮蔽下,

一幕幕仿佛老旧电视机的黑白画面。

校门口,

李寒窑斜背着书包,踢着石子往前走。

身后引擎声轰鸣,

他挡住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李寒窑侧身让开,

一排排的豪车依次驶离,接走了李寒窑的同学们。

男孩们羡慕的看着后面慢吞吞的李寒窑,

在他们看来,

这种生活真潇洒!

等到所有同学都走后,

李寒窑犹豫了一下,撑开了自己那一把碎花红伞。

不得不说,

这把伞太土了。

绿底配红花,简直像用一坨“大棉裤”在遮雨。

但是没办法,李寒窑手里只有这坨“大棉裤”,他只能用它来遮雨。

因为他只有一身校服,

所以他不想淋雨。

李寒窑慢吞吞的往前走,犹如一只雨中的蜗牛。

经过一个巷子的时候,

他看到一群青年围在巷口,为首的是一个瘦高个青年。

这个瘦高个青年李寒窑认得。

他叫阿良,

是一名汽车修理工。

“嘿,小杂种,你也在这里啊……”

修车工阿良给李寒窑打了个招呼,却没得到李寒窑的回应。

李寒窑那长长的刘海遮住眼睛,

他闷着头往前走,看不到他的表情。

通过眼角的余光,

李寒窑看到,

一个瘦弱的眼镜少年被阿良他们堵在巷子里,

少年犹如一头被猫群包围的老鼠,

他只能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用来掩饰自己对这些修车工们的恐惧,同时维护自己最后一丝即将破碎的自尊心。

这少年李寒窑也认识,

他叫项天歌,

是李寒窑的同班同学,

在班上也是属于那种没有存在感的人。

李寒窑忽视了修车工阿良的话,

自然也是引起了阿良的不满。

阿良一边用粗壮的胳膊搂着项天歌,一边慢慢向李寒窑走来:

“小杂种,我和你打招呼呢,怎么不理我?”

李寒窑头也不抬,却也没有要逃的意思,

他脚上的速度,依然很平静很缓慢。

这是李寒窑总结出来的经验,

被狗追的时候,千万不能加快速度,那会激发狗的野性。

并且,也不能对野狗的嚎叫做出任何反应。

任何一丁点反应,都会激起它们的兴趣。

啪——

突然一口黏糊糊的东西坠落在李寒窑的背上。

阿良望着李寒窑校服后面的痰,笑嘻嘻的说道:

“看什么看,这是酸雨,和我没关系。”

李寒窑微微皱眉,

他的校服还是脏了。

沉默片刻后,

李寒窑没有说话,

继续往前走。

果不其然,

感到无趣的阿良终于放弃了他这个猎物,

阿良厌恶的推搡了一下李寒窑,便说道:

“真没意思,滚吧,一点乐子没有。”

然而,

就在这时,

阿良身后的另一个修理工突然看着李寒窑和项天歌,饶有兴趣问道:

“看他俩见到对方的反应,他们两个不会认识吧?”

阿良闻言,

仿佛找到了新的兴奋点,

“你俩认识?那你俩打架打给我看!”

李寒窑继续默不作声的往前走。

项天歌却咽了口唾沫,强撑着勇气说道:

“我、我不认识他……”

“真的?”

阿良有些怀疑的看了一眼项天歌。

项天歌咬了咬牙,梗着脖子说道:

“真的……我真的不认识他!”

阿良撇撇嘴,有些失望道:

“那就没啥意思了,小杂种,你滚吧!”

李寒窑走远了。

他能从雨声中听到身后传来的项天歌的惨叫声。

李寒窑知道项天歌为什么要帮自己离开。

比起肉体上的痛苦,

少年脆弱的自尊心,更不想让同班同学继续看到自己被欺负的模样。

似乎是觉得李寒窑应该走远了,

项天歌的声音也变得愈发卑微:

“别打了,别打了,我跪下求你们了……”

李寒窑停下了脚步,

他脱下校服,望了望自己校服上的痰。

黄绿绿的,

真恶心。

沉默了一会儿后,

李寒窑拿起砖头,砸向一旁商务车的车玻璃。

他提前看好了,车主去便利店买东西了,里面没人。

咔——

车玻璃应声而碎,

“**,我的车!!!”

一个中年皮衣男从一旁的便利店冲出来,对着逃之夭夭的李寒窑破口大骂:

“那个穿花棉裤的,我记住你了!”

看着自己因为没有车玻璃挡雨,而被雨水浸湿的车座椅,皮衣男目露焦急之色。

随后,他来到附近离自己最近的“阿良修车店”,向里面吼道:

“有人吗?踏马的给老子修车!人都死哪去了?不做生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