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禾，你看看这些姑娘，各个水灵灵的，可有入了眼的？”
谢书禾迷蒙的眸子逐渐清澈，视线落跟前的九个姑娘身上，一言未发。
周遭廊曲回寰，青石倚木，溪声潺潺。
一如六年前的模样。
她竟没死，还重生到了为夫君平昌侯选妾的那日。
端坐在右旁的徐老夫人见着她这副寡漠病厌的样子，神色略为不喜。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但你这些年为侯府的付出我这个当祖母的都看在眼里，你就在这九个姑娘当中选一个，届时诞下子嗣就都归在你膝下，也好为你堵住悠悠众口。”
好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谢书禾听着如同上世一样的话语，心里冷笑，老夫人的心思她再清楚不过。
目光淡然的扫过那些姑娘，她语气不带起伏的提醒着老夫人。
“徐家家道中落，与我成婚后借着我父亲的势，在兵部大有所为，近年来得以平步青云。新婚之夜，因蛮夷来犯，侯爷连婚房都未踏入便领兵去了边关。一年后归来路途中，老侯爷又去世，门都不入便披麻戴孝回了老宅。我若有了孩子，岂不是叫人戳破脊梁骨？”
谢书禾说的句句属实，语气也没怨恨，徐老夫人自知理亏，又觉得脸面挂不住。
旁人哪会晓得，平昌侯和自家夫人成亲四年，竟是连个房都没圆。
这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徐老夫人心有不满，却又知道现在还不到拿捏孙媳的时候。
缓了缓自己的心情，恢复慈祥端庄的笑，回到正事。
“那更要选一个妾室过门，过继个孩子，也当是给你这病弱的身子骨冲喜，指不定侯府一有喜事，你也能跟着好起来呢。”
徐老夫人说着，打量了一眼谢书禾的脸色，见她面色如常，放下了一些心，提议道：
“这几个姑娘样貌不错，家势清白，没有污点，过门也安心。我瞧着正中间的那个，白净又好生养，不若就她吧。”
谢书禾淡淡抬眼，目光如入定一般盯着这张死都忘不了的脸。
半晌才出声：“确是个有福气的，一眼就被祖母相中。”
前世因为老夫人对叶檀另眼相看，她即便心底不愿也仍旧答应了让人进门，在得知叶檀父母早亡，从小便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后，更是可怜叶檀，处处照顾，视若亲妹，可最后呢？
数千个日夜的付出与好心却都是在给叶檀当垫脚石，在侯府欣欣向荣之时，她一夜吐血，血崩三尺。
还剩最后一口气时，叶檀一身凤冠霞帔朝她走来，面上带着藏不住的恶毒和得意，那是正妻才有的配置。
“我的好姐姐啊，我等这一天可等太久了。你这数年来日日要我为你做牛做马，还阻止我与侯爷亲近，我真是恨毒了你！如今我下在你体内的慢性毒药可算是见效了！”
“从今往后，我才是平昌侯的正妻！而你，身下无子，连徐氏陵墓都进不去！你过继了我的亲生骨肉，却不好生对待，严厉到苛刻，要我儿夜夜啼哭，简直死有余辜！”
谢书禾听后，只觉得呼吸困难，心灰意冷！
她把叶檀当成至亲姐妹，对她毫不隐藏，要求继子谨言慎行，苦读习字。却不曾想他们心里早就恨透了她！
“这就是你置我于死地的理由？”谢书禾的声音因这幅破败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