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漫兮不停地看手机。
十分钟的时间似乎度日如年了。
她等得焦急,就翻看微信消息,裴繁早已经发来了定位,人回了出租屋,还**了一张照片,下巴上有一道血痕,说是刮胡子不小心刮伤了。
【怎么又刮伤了?】
她发去信息,心里默默计算:好像有三次了?所谓事不过三,他一次次刮伤自己,也太不小心了。
【严重吗?怎么处理的?】
她正点击发送,他的视频就打了过来。
那声音很响,突然响起来,也很突兀。
众人的目光迅速看过来。
陆漫兮只觉尴尬,忙挂断视频,回复一句:【在忙,不方便。晚点回你。】
随后看向谢斩,男人还在欣赏砚台,神色如常,气息沉稳,一点不乱。
像是选对了?
她渐渐放松下来,等时间满十分钟,第一个喊出来:“时间到了。”
她比任何人都激动。
崔献之前说,如果选错了,喝了加了料的酒水,十分钟内就有反应,现在看来,他是选对了。
“恭喜你,谢先生。”
崔献面带微笑,愿赌服输,端的是优雅大气。
“游戏结束了。崔献,再会。”
谢斩面色森寒,声音冰凉,将砚台放回黑檀木盒子里,交给陆漫兮,迈步离开了。
陆漫兮抱着盒子,微微弓着身,朝他点了下头,算是告别,就跟上了谢斩的脚步。
陶德站在包厢外,见他出来,迎上前,低声说:“莱安就在停车场等您。医院已经联系好了。”
医院?
陆漫兮听到陶德的话,惊得捂住嘴:什么意思?怎么去医院?那杯酒还有别的问题?
她想着,就问了出来:“谢先生,您怎么了?”
谢斩没有说话。
他在陶德的引领下,进了贵宾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
当电梯门打开,外面两声鸣笛,是莱安把车开了过来。
他们配合倒是默契。
陶德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陆漫兮打开后车门,等谢斩坐上去,才绕到另一边,坐了上去。
整个过程他是沉默的、冷静的,仿佛一切如常。
但车速特别快。
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
这车速让陆漫兮意识到问题可能很严重。她忍不住仔细看他,车厢里很黑暗,她看不清,只听出他呼吸加重,似乎不太舒服。
“那酒水有问题?”
她猜测着,心里觉得他不该逞强,非要跟崔献玩这种下三滥的游戏,但面上摆出一副自责的模样:“抱歉,那个女人动作太快了,我想记住的,但没记住。”
她真想记住的,但那女人动作确实太快了,就是老手,估摸这样的游戏不知玩了多少次了。
谢斩依旧沉默。
车厢里氛围幽静得骇人。
陆漫兮渐渐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是混着欲色的热气,危险而灼人。
她好像被传染了,觉得热燥,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小声说:“谢先生,您坚持一会,很快就到医院了。”
但车速骤然慢下来。
很不幸,前面出现了车祸,道路变得拥堵。
这就屋漏偏逢连夜雨了。
陆漫兮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谢斩真的选错了,喝了加了助兴药的酒水,不会饥不择食到朝她下手吧?
该死!
这么个封闭场所,他连别的选择都没有!
男人犀利的目光骤然落过来。
陆漫兮不受控制地又挪了挪,并打开窗户,散散气。
他热烘烘的,身上常年浸润的熏香似乎被体温蒸发出来,整个车厢都是他的香气。
这种香气侵袭她的感官,就像是某种动物的触手在侵袭她的身体。
很奇怪。
也很危险。
“你在害怕?”
他的声音是一种低沉的阴冷。
陆漫兮回眸,装着懵懂:“啊?您刚说什么?”
他看穿了,嗤笑:“装傻。”
他是笃定的语气,目光很不屑,仿佛在说:你当自己是什么?我就是忍到废了,也不会打你的主意。
陆漫兮喜欢他的不屑,就继续装傻了:“那个,谢先生,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能问问您吗?”
她看他老盯着她,就很心慌:男人这种时候,就是看到一只母猪也会觉得母猪赛貂蝉了吧?
因此,不等他回答,就准备给他出个脑筋急转弯,转移下他的注意力:“谢先生,您知道狐狸为什么总是摔倒吗?”
“狡猾。”
谢斩回得干脆利落。
陆漫兮很遗σw.zλ.憾没难到他,同时,违心地竖起大拇指,夸道:“呵呵,您真聪明。”
聪明的谢斩并不好受。
他选错了,或许怎么选都是错,崔献的场子,他自然是玩不过。
而且那包厢,点了催情香,这东西他之前就闻过,都有抗体了,助兴的药,他也用过,对他没什么作用。
他从来欲、望淡薄,无论俊男美女,都是没兴趣的。
两人体液的交换,在他眼里,更是肮脏的。
只是想想,便能让他呕吐了,至于身体的反应,也很快就会归于平静。
但现在想着?
似乎有点想不下去。
面前的女人是个话痨,一张小嘴叭叭叭很能说。
吵死了。
他应该喝止她,让她闭嘴、安静点,但许是他太难受了,就这么让她说了下去。
“那我再跟您说个笑话吧?就有一土豪,跟朋友吹嘘说,这世界上就没有我不敢去的地方。然后,朋友就开车带他去了医院。再然后,他就改了口,连连摆手说,不敢去,不敢去。哈哈,好笑吗?”
她没逗笑谢斩,当然,她自己也没笑。
一是这笑话吐槽医院看病贵,富人进去也变穷人,二是谢斩看她的眼神太犀利了,犀利到火热,火热到似乎有**在肆虐。
她的心不争气地乱跳,也不敢跟他眼神对视。
她闭上嘴,看向窗外,然后,打开手机,搜到一首《大悲咒》,调到最高音量放了出来。
【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
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
烁钵罗耶菩提萨埵婆耶……】
她觉得此曲一出,四大皆空,无论他有什么欲念,都能给他消除了。
莱安跟陶德也这么想,两人目露震惊、频频回头:这什么阳间音乐?
但谢斩不这么想。
他听过这首曲子,还很喜欢,所以乍然听到,就觉得她愚蠢的可爱。
当一个男人动了欲,岂会是一首音乐能消除的?
但他怎么会对她动欲呢?
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没对任何人产生过想法。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无性恋,但现在看来,似乎是下定论太早了。
“陆漫兮?”
他叫她的名字。
陆漫兮装着没听见,还摇头晃脑跟着哼歌:【悉陀夜娑婆诃摩诃悉陀夜娑婆诃……】
他知道她在装,就继续说了:“陆漫兮,过来、蹲下。”
他命令的语调难掩危险跟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