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姨看情况不对,把我拉到身后。

「行了,依依不想表演就不表演,你强迫她干嘛?」表姐也在一旁帮腔:「二姨,依依也是成年人了,有权利拒绝不想做的事。」我妈不买账:「都向着她是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没安好心!」「你们就是想让依依和普通人一样堕落,沉迷不着调的工作,还有那什么狗屁爱情婚姻。」「我告诉你们!我们依依就是学习的料,将来要成大器的!」这下不光大姨和表姐,其他人也沉下脸。

他们和我妈年龄差不多,孩子要么刚工作,要么在准备结婚。

我妈相当于无差别扫射,主打一个创死所有人。

她的几位老同事站起来。

「你到底是觉得依依是学习的料,还是想用依依代替小诺?是,我承认你儿子很优秀,可是他已经不在了!」「依依25了,她也该有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被你当做你儿子的替代品!」「就你还是当老师的,畸形教育!」

「我看啊,当年你儿子就是被你逼死的!」

最后这句话彻底点燃我妈的怒火。

「我儿子的死是意外!你们别瞎造谣!你们根本不懂一个母亲的心!」十几个人站在客厅,吵闹声几乎要把房顶掀翻。

我看着这场比春晚还精彩的闹剧,心里一阵悲凉。

如果弟弟还在,他会是什么感受?

哦,我忘了,他早就写好了遗书。

他根本没打算活这么久。

吵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最后只剩下我和妈妈。

她看了我一眼,留下四双碗筷,去厨房端菜。

鸡鸭鱼肉摆了满满一桌。

「你知道的,妈妈都是为你好。刚才打的地方还疼不疼?」她嘴上关心我,眼神却停留在弟弟的遗像上。

眼底的思念浓得化不开。

我沉默着坐下,从口袋里拿出两个信封,推到她面前。

一份是我的诊断报告,一份是弟弟的遗书。

「什么东西啊?不急我等会儿看。」

我抿了抿唇:「不急。」

她随手塞进口袋。

又站起身,给爸爸碗里夹了块红烧肉,弟弟碗里放了只鸡腿。

另一只鸡腿,给了她自己。

「快吃吧。你不是最喜欢吃鱼了吗?自己夹。」

我沉默着夹了一大块鱼肉,强忍恶心,塞进嘴里。

爱吃鱼的是弟弟。

到现在她都不知道我吃鱼过敏。

「等会儿吃完了,看看我给你列的新年计划。」

「去年证是考了不少,可是比赛没什么水花。今年我给你报名了几个比赛,你可要争气!像弟弟一样,拿大奖回来。」「你可别受其他人影响,尤其是你那表姐。谈恋爱有什么可炫耀的?跟个母狗似的,见人就叫。你少和她来往!」我实在听不下去:「表姐是正常恋爱,你别说那么难听。」我妈暴跳如雷:「正常?!你是不是背着我谈恋爱了!」说完,她径直冲进我屋子里,衣柜、抽屉,所有能放东西的地方都翻了个遍。

她双眼猩红,手里攥着一张明信片,恶狠狠地质问我:

「这是谁给你写的!?‘我承担枷锁,愿你能替我自由’,是谁??」我一阵反胃,冲进厕所大吐不止。

我妈以为我怀孕了,一拳锤在我背上,哀嚎:「我想让你上进,让你成功,你背着我让人睡了!脏!脏死了!」她扒光我的衣服,把我推进浴室,拿着鞋刷,搓遍我每一寸皮肤。

晕倒前的最后一刻,我听到她哭着说:

「要是当初死的是你该多好!」

可是,害死弟弟的人,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