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陛下......”

自幼时便陪侍在女帝身边,与其说是主仆,更像是金兰之交的裴女官,此时却没有如往常一般谨遵轩辕珞的旨意,而是面有难色。

“紫英可是有难处?”

轩辕珞自是听出了女官的为难。

“陛下,若是如此大张旗鼓寻人,自然会经翰林院的手,可翰林院首方守儒,是窦相的人,恐怕还未等我们找到此人,便被窦相截去了。”

裴紫英叹了口气,还是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先帝驾崩,年方十六的轩辕珞以公主之身仓皇登基。

朝堂不稳,丞相窦衍权倾朝野,把控政局,大半官员皆为其党羽。

即便是轩辕珞才思机敏,用尽浑身解数,也只是堪堪维持不被其架空为傀儡。

饶是如此,除了已经殒身的上柱国迟瑞,以及在朝中备受窦相一党排挤的户部尚书兰怀璧之外,轩辕珞几乎算是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了。

也只有身边的裴紫英,才能在这深宫之中,与她参议政事,或是说几句知心话排解忧思了。

“也幸亏有紫英你提醒一二,朕才没再着了那奸相的道!”

轩辕珞语气之中颇有不忿。

“陛下若是有心招揽此人,紫英倒是有个法子。”

看着自家陛下忧心忡忡,裴紫英也是颇为不忍。

“你我之间,但说无妨。”

轩辕珞闻言,紧促的眉头也舒缓了些许。

“陛下忧心政事,却是忘了两日后便是元宵灯会,而届时的花魁词会,则是重中之重。

这酒中仙在这个关头抛出三阙残词,未必不是为了那花魁词会铺垫。

若是如此,或许可以在词会之上,寻得此人。”

裴紫英一言,令轩辕珞不由得眼前一亮。

“既如此,那元宵灯会,紫英便替朕跑一趟吧。”

“这人,朕要定了!”

......

第二天日上三竿。

迟安正在院中根据前世的记忆回想各类格斗招式,以尝试激发一下这具身体常年亏空的体能,却被栗芊一阵咋咋呼呼的声音吸引了注意。

“这是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看着似乎是小跑回家,红润的脸蛋上还挂着几颗汗珠,煞是可爱的小丫鬟,迟安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微笑。

自己身边这两个忠心无比的丫鬟,虽不及兰雪如天姿国色,但玲珑可爱,也是世所罕见。

“公子......咱......咱们欠的钱,能还上了!”

栗芊气喘吁吁,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先坐下,慢慢说。”

迟安哭笑不得地将小丫头按在椅子上,吩咐霍竹倒些水来。

“公子,奴婢今日去集市采买,发现有张贴的告示,说墨韵阁筹银十万两,招揽酒中仙为座上宾!公子您去了,不就正好能还上咱们欠的银子了?”

栗芊嘿嘿笑着,看得出来心情十分的好。

“原来公子写这些词,是早料到这一出了?”

端着茶壶走来的霍竹闻言,也是颇为惊喜。

但是出乎两女意料的是,迟安却并没有露出半分欣喜之色。

“你们可知这墨韵阁是什么地方?”

迟安索性坐在栗芊身边,缓缓开口。

小丫鬟不敢和主子平起平坐,刚想站起来,却被迟安扶着肩膀按了回去。

“墨韵阁......不就是这未央城的清流雅士聚在一起吟诗作赋的地方吗?想必是他们被公子的才华震惊,才会重金相邀的。”

霍竹倒着茶水说道。

“你们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迟安摇了摇头,缓缓开口。

“这墨韵阁说是风雅之地,其背后真正的掌控者却是窦衍那老狐狸,真正目的是将这大奉才子,全部纳入其彀中。

你们猜,我若是去了,那窦相发现自己政敌遗子成了他的党羽,又该生出什么心思来?”

言罢,两女瞬间意识到了什么,面色也变得严峻了起来。

“放心,虽然这银子我们不能拿,但是我能用别的办法把它拿到手里!”

迟安胸有成竹,安慰着心情如同过山车一般的两女。

这几日,迟安除了在院中恢复体能,便是阅览这大奉的书籍,了解些前身并不关心的天下大势,颇有几分稳坐钓鱼台的架势。

因为他所等待的东风,便仅仅是那花魁词会而已。

一转眼,便已是元宵佳节。

冬日的寒冷依旧笼罩着未央城,昨日还降了一场鹅毛大雪。

银装素裹之中华灯初上,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若是不去想北方各族大兵压境的内外交困,这样的一番光景倒是怡人得很。

想到这里,迟安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看了看身边的两个丫鬟,霍竹和栗芊倒是管不得这些。

皆是一身喜气洋洋,十分娇俏动人的红色棉袄,手中拿着糖葫芦。

饶是将他的生活伺候的井井有条,但这两人终究还是十五六岁的女孩子。

若是在自己前世的时代,这都还是学校中娇艳欲滴的青春花朵。

这么想来,来到这个时代,倒是也多了几分罪恶的享受。

这么想着,三人已经行至此行的目的地——花魁诗会的现场。

不出意料,这一路上,到处都是议论“酒中仙”的声音。

而在这沸沸扬扬的现场,身边也有不少人一遍遍复诵着自己前几日传扬出来的三首半阙佳作。

“公子,大伙都在背您的词呢!”

更加活泼的栗芊附在迟安耳边欣喜地说道。

迟安只是笑笑,没再说什么。

“哟,看啊,那边那个不就是迟大将军的废物儿子吗?”

“还真是!这肚子里没半点墨水的纨绔倒是喜欢这种风雅的去处!”

“切,我等不屑与之为伍!听说他前些日子赌输了十万两银子,他那英雄老爹留下的将军府都被抵押出去了!”

“谁说不是呢,可怜了那兰家**,美得像天仙一样的女子,要嫁给这样的废物了。”

“没了那个爹他又算得了什么?怕是兰尚书这婚约也要不作数了!再说了,他那个爹空有个名头,不还是打了败仗,尸骨都找不到?要我看啊......”

就在这时,有人远远看到了迟安的身影,便是一阵并不怕他听见的议论。

霍竹和栗芊无不气得涨红了脸,正要上前理论,却见迟安不动如山,也没好发作。

“无妨,他们蹦跶不了多久了。”

迟安微笑,神情之中尽是无所吊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