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

景稚指着自己,眼里满是不知所措。

“对,就是你。”沈砚知重复道。

包厢内安静得尴尬,景稚向阮凌曦投出求救的眼神。

阮凌曦微微一笑,拿起醒酒器,“我陪你。”

闻言,景稚感激地看着阮凌曦,

有了阮凌曦陪她,景稚就没有那么慌了。

她和阮凌曦一人拿了一个醒酒器。

阮凌曦从副主位开始倒酒,景稚则从主宾开始。

景稚拿过商时序的红酒杯,小心翼翼斟酒。

远处的沈砚知忽然问:“你是新来的?”

景稚差点手抖倒出去,有些尴尬地点点头。

“对......”

沈砚知这时忽然笑了出来,声色温和,“你别害怕,我就是纯粹看你长得好看。”

更尴尬了。

景稚面上保持微笑,实际上心里求着这位公子千万别再说这个话了。

“你继续夸下去,恐怕会吓到她。”

景稚没想到,说出这话的竟然是看起来薄凉淡漠的商时序。

商时序说完,淡淡地看了一眼景稚,虽面上没什么笑意,但却安慰似地说了一句:“不用理他。”

景稚回以一个客气的微笑,她的手心发凉,冒出了一些冷汗。

沈砚知摊了摊手,扶额苦笑道:“夸她漂亮怎么就吓到她了?别人我还不这样夸呢。”

景稚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走到主座与副主宾中间。

主座上,傅京辞眼风扫过景稚微蹙的远山眉,喉咙滚动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烟在烟灰缸中捻灭了。

景稚伸手拿过他的红酒杯。

忽然,左边周淙也搭在椅子上的手肘动了一下。

恰好碰到了景稚手臂。

景稚原本就紧张,这一下,手里的红酒杯一个没拿稳,直接泼了半杯酒出去。

霎时间,傅京辞的真丝黑衬衫上沾染了一大片污渍。

景稚心说,完了。

***

夜空中众星攒月,古镇万家灯火亮着,偶有知了叫传到度假区里。

景稚躲在包厢内的洗手间哭得泪如泉滴,阮凌曦轻抚她的背,又劝又哄:“应该没什么事,我看傅公子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景稚不听,因为她刚刚查了一下自己银行卡的余额,又查了一下那件衬衫的总价,这之间的相差够她哭个一阵子的了。

睫羽被眼泪打湿变成一撮一撮的,那双灵狐眼生来水灵中透着媚态,一哭惹的眼圈微红,碎发凌柔的散在鬓边,给人一种破碎感。

恰巧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洗手间的门并未关,景稚抬眸从洗手镜中看到沈砚知朝她走来。

沈砚知停下步伐,从镜中看到景稚哭红的眼,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你怎么哭了?”

景稚立刻将眼泪擦掉,转身敛着下巴摇了摇头,声中还带着哭腔,“没事......”

沈砚知靠在洗手间门边,打量着景稚,忽然,实现落在她的胸针上。

“景稚?人如其名。”

景稚扯出一个勉强地微笑,轻声问道:“沈先生是有什么事吗?”

沈砚知摊了摊手。

景稚注意到他左边胳膊上搭着的黑衬衫。

“我来就是看看你有没有被吓到。”

沈砚知说着,温柔地看着景稚的眼睛,“顺便和你说一声,京辞没有怪你。”

傅先生,没有怪她?

景稚抬眸对上沈砚知的眼睛,墨色的眼珠泛着一种明媚的漂亮。

随即,她又解释了一句:“沈先生,我确实不是故意的。”

沈砚知点下头:“我知道。”

景稚垂眸,眼神黯然下去。

沈砚知捕捉到这一丝的变化后,脸上浮现淡淡的笑,耐心解释道:“淙也说了是他不小心碰到了你。他和你的上司嘱咐过了,让她们不要误会你。”

景稚垂眸,安静乖巧,“谢谢。”

沈砚知没看到景稚在眼底藏匿了什么情绪,他将手里的衬衫拿到她面前,笑着问道:“景**愿意帮忙把这件衬衫的污渍清洗干净吗?”

景稚抬起眼帘,有些意外。

“我......万一洗坏了呢?”

“没关系。”沈砚知声色平和,“京辞说这衬衫不值钱,洗坏了也不用你赔的。”

说着,沈砚知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黑金色的卡片。

“这是他的名片,还劳烦景**洗好了按照这个电话打给他。”

“好......”景稚接过衬衫和名片,虽有不解,但也没多问。

临走前,沈砚知忽然对景稚微微一笑,“景**无需多想。”

***

酒店到别墅区很近,对于沈砚知这样长腿的人来说很快可以走到。

出酒店时有酒店的高层遇见了他,恭敬地朝他弯身打招呼。

“沈董。”

沈砚知朝声音方向惯性地给出一个商业性微笑。

但他收回眼神时,眼中却丝毫没有笑意,仿佛一位面慈心狠的阎罗。

“给傅九爷打个电话。”

跟随在他身后的小官儿立刻应道:“好的。”

拨通电话后,沈砚知一手拿着手机接电话,一手插在西装兜中,从容不迫地走出了酒店的旋转门。

“你三妹妹是个厉害的人,要送惊喜只送能击中人心的惊喜。”

沈砚知说这句话时,言语里透着赞赏之意。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后传来傅京辞淡淡的讥诮之声,似乎是不肯承认的一句反问:“击中人心?”

“没有吗?”沈砚知也反问了一句,十分淡然。

微醺后被夏夜的风轻抚会感到舒爽,别墅内的小官儿给公子们准备了些酒后水果端上楼。

倚靠在沙发上的周淙也淡瞥了一眼站在窗边的傅京辞,眉心轻拧,问道:“你讽笑什么?难道你没有吗?”

“没有。”傅京辞回答得不容置否。

周淙也一脸不信地摇了摇头,他拿起一颗青提送入口中,但眼底却浮着一层烦躁。

商时序交叠着双腿靠坐在沙发上,头也不抬地看着手中的那份资料,“他三妹妹不仅厉害,还是个驯龙高手。”

“你说是吗?霸王龙先生。”

“呵。”周淙也冷笑了一声,并不想说话。

谁不知道人称京圈霸王龙的周淙也少爷桀骜不驯了快三十年,偏偏突如其来一个家族联姻,让他和端庄大方的傅家十千金去相了个亲。

要他和这样无趣的女人结婚生子?干脆让他去死吧。

巧就巧在这十千金是他好兄弟的三妹妹,常来常往的,他竟然把傅十给看顺眼了,圈里人都嘲他这是碰见了驯龙高手。

他心里烦着,烦到不想待在这了,想回京洛。

左右不对劲,一个起身,干脆跑到另一个阳台也打起了电话。

傅京辞挂电话时恰巧周淙也经过他身旁。

他听到周淙也拿起电话不羁地说了一句:“我打扰你?傅纠思,你很忙吗?”

傅京辞没管周淙也打给自己三妹妹是干什么,只是坐到沙发上,点了一支烟,将茶几上另一份资料拿在手中翻阅。

商时序侧首看向傅京辞,“《如意》金九开封晚宴在京洛,沈七姑娘是主理人,你去?”

傅京辞吁了一口烟,一片青白烟雾中垂眸压唇,寻常回应:“让纠思去就好。”

商时序俊眉微挑,有意补充:“我的意思是,沈七操办,有些你不想见的人,不会到场。”

傅京辞将手中资料放下,夹着烟点了点烟灰,语气矜然:“即便不是沈六,没有我的允许,没人敢邀请她到场。”

内娱众所周知,当红女星慕颜每年必登国际水准的东方美学杂志《如意》的金九刊,每次的晚宴也必然会有她的惊艳到场。

但京圈资本层也人尽皆知,傅九爷一句话能让内娱任何一个明星随时销声匿迹,没他允许,哪怕慕颜再红也没资格踏入晚宴的大门。

况且,她还和傅二爷有一段纠缠难言的往事。

商时序调侃一笑,“你这样说,我还以为你是念在旧情的份上。”

“旧情?她很漂亮……”傅京辞将还有半支的烟捻灭。

“但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