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我第二次造访S大，在上次那个球馆随便逮了个人询问。
幸亏段朗长得帅、球打得好还有钱，他在学校知名度不低，一问就问到了认识他的人。
那人还十分体贴地给段朗发消息，告诉他我在这等他。
等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段朗才抱着篮球进来。
我单刀直入，直接问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之前跟我一起打游戏的是你吗？」
段朗对我的突然造访也是一脸迷茫，寻着我的问话点头。
「你在游戏里给我的微信号是你的吗？」
闻言，他露出了拙劣恶作剧被戳穿之后的尴尬，但还是回答了我的问话：
「不是，我表哥的……」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我的脸色，我还尚未表态，他就急忙开始道歉：
「对不起啊，我本意不是想捉弄你，只是觉得你挺好玩的，就想借你捉弄一下我表哥。」
段朗带我在旁边坐下，从头开始交待。
秦江受小姨所托，对段朗管束颇多，连他谈个恋爱也要过问。
段朗一直憋着口气，觉得自己这个多年没跟女人谈恋爱的老古董表哥不懂漂亮妹妹的好。
正在这时，他在游戏里遇到了我，我恰好嘴碎能唠，放在游戏主页上的照片身材傲人。
于是他把他表哥的微信给了我。
就连好友申请，都是段朗偷偷拿秦江的手机给我通过的。
他的本意是想借用我的碎嘴烦一烦秦江。
但他没想到，我跟秦江在经历一系列跨服网聊之后，我不但没被删，还和秦江一直保持着联系到现在。
直到上次我突然来找他，他才知道这件事。
但他不知道也想不到的是，我何止跟秦江一直联系，都搞上网恋了！
「你不知道我表哥有多烦，管东管西，隔三差五还要我录视频、拍照片，证明我确确实实在学校。」
当然要拍。
段朗拍那些照片视频成为秦江在我这里伪装大学生的工具，让我脑补出一个积极向上、热爱生活的男大学生形象。
知道了我想知道的，我就打算告辞。
临走时，段朗提出要加我微信，我想起跟秦江在一起后，他陪我打游戏时稀碎的表现，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后面这段时间你游戏账号没登了？」
段朗挂上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我表哥说打游戏不务正业，没收了我账号。」
10
但凡这样骗我的是个陌生人，我一定跟他没完。
可骗我的是公司大老板，而我还要继续在他手底下工作。
我能怎么办，当然是打落牙齿活血吞。
就当我这段时间的感情付出喂了狗。
隔天，秦江变本加厉，让我给他去上次那家餐馆买午餐。
先前加班，秘书都离开公司了，叫我去跑个腿还算说得过去。
可现在大白天的，离下班时间还有两分钟，我就不信他找不到人给他买饭！
我直接关了手机，当作没看见，高高兴兴地和小李去吃隔壁步行街的麻辣烫。
吃完午饭回来又睡了个午觉，再打开手机时，又有一条秦江的消息。
半个小时前，等了一中午都没有等到自己午饭的大boss发了个「？」
我继续忽视，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表格做到一半，经理突然敲了敲我的办公桌。
我抬头，见经理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我。
「经理，有什么事吗？」
经理吞吞吐吐半晌，压低声音问我：「你跟秦总认识？」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眨着眼睛装无辜，「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经理摸着下巴高深莫测地点点头，「秦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26楼总裁办，找得到吧？」
我合理怀疑秦江在假公济私。
我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谨慎点头。
临走时，经理又叫住我，「小梁啊，我平时对你们不错吧？工作也负责，你知道怎么说的啊？」
「知道的，知道的！」
不错个屁，他怕是不知道「不错」这两个字怎么写！
对我们就吆五喝六，一不顺心就破口大骂；对有背景的杨佳念却堪称唯命是从。
我踏着沉重的脚步走向总裁办。
与前两次的了无人烟不同，工作时间段的总裁办忙到飞起，每个人都各司其职、神色严肃。
在电脑前埋头苦干、接电话、核对文件……分工明确，井然有序。
我一进门，最靠近我的小姐姐便抬头看了过来，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请问你有什么事？」
我报了部门和来意，小姐姐扫了一眼我挂在胸前的工作牌，起身将我迎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前。
11
我看着门上庄严的「总经理办公室」几个大字，忐忑地敲了门。
电子遥控门应声打开，我走了进去，办公桌后正在忙碌的秦江抬头朝我看了过来。
我刚迈步朝办公桌走去，身后的门就已经缓缓合上。
不是没有与秦江单独相处过，但这次的心境格外不同。
他放下手上的文件，起身走到办公桌外侧拉开了迎客的椅子。
我看着他邀请的手势，拒绝的话在嘴边滚了一圈又咽下，老老实实坐过去。
本以为他会再度回到座位上，没想到他只是站在我旁边，微弯着腰看我。
「我的饭呢？」
我装傻，「什么饭？」
秦江拿手机调出聊天记录给我看。
我装模作样看过去，可首先吸引我视线的是他给我的备注。
「需要用心哄的小宝贝」
我一愣，心绪翻涌了起来。
12
「梁筝——」他附在我耳边，轻声喊我的名字。
社畜人的职业修养上头，我条件反射地答了一声「到」！
耳边传来轻笑声，我不自在地转头。
「你什么时候把我的大号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秦江不装了，直接摊牌，目光灼灼，似乎要将我盯出一个洞。
装傻装不下去了，我鼓足勇气，直视那双眼睛。
「放出来做什么？」
他起身给我倒了杯茶，「我不认为，你把男朋友一直放在黑名单里是个正常的举措。」
若不是怕被炒鱿鱼，我真想朝那张面目可憎的脸上狠狠呸一声。
堂堂一个大公司的老总，一把年纪，还学年轻人搞网恋，还装男大学生骗人。
我冷笑，「腹肌男大学生？弟弟？」
秦江又凑了过来，不紧不慢地解开西装外套的纽扣。
裁剪合身的白色衬衫别在裤腰里，紧贴腹部的地方显出若隐若现的轮廓。
「也不完全都是骗你的，你要不要感受一下？」
我陡然红了脸，心里唾弃他的流氓行径，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去瞥他腹部的轮廓。
讲道理，秦江要是不继承家业，凭借这腰细腿长的好身材和优越的脸庞，去娱乐圈玩玩也能混出名堂。
只是平时身居高位久了，周身总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加之老板光环，让人敬而远之。
「流氓！」我板着脸骂他。
他也不生气，自顾自地来掏我的外衣口袋。
轮廓太过明显，导致秦江一眼就看出来我手机放在了哪里。
他拿出来捣鼓了一会儿，随便输一个数字就轻而易举地解开了我的密码。
不止他惊讶，连我都震惊。
「我瞎猜的，没想到这么准！」
那串数字是我打游戏几年来最好的一场战绩，战绩截图被我放在了游戏主页上。
我起身想去抢，他抬高手，二十厘米的身高差让我扑了个空。
脚下一扭，我一时没站稳，扑进了秦江怀里。
秦江心情大好，一手揽住我的腰，笑道：「不用这么急，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抱。」
这还是那个令公司上下闻风丧胆、像供佛祖一样供起来的大老板吗？
还有，他以为自己很幽默吗？油腻死了好不好？
「秦江，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江目光坚定，「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天天切换小号很麻烦。」
手机捏在人家手里，我再生气也无可奈何，只能软化态度坐回椅子上。
被默许的秦江手速飞快，熟门熟路地打开微信把自己拉出黑名单。
「你不要再用那个情头了，丑死了。」我都换了，他怎么还不换。
秦江从善如流，「那你重新找一对好看的。」
我觉得，我有必要好好跟秦江说清楚。
「秦总，网恋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做不得数，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吗？」
秦江安静了下来，一言不发地坐回椅子上。
我悄悄看他，瞅着他似乎有些生气。
「梁筝，所以你是在玩弄我的感情？」好一会儿，他才语气微冷地说道。
成年人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算玩弄呢？
我没胆子说实话，「您看，您不也骗了我么？咋俩扯平了，好不好？」
秦江继续生气，「不好！」
「那你想怎样？」我也开始生气，干脆破罐子破摔。
良久，
秦江严肃地看着我，一字一句道：「梁筝，既然你觉得网络上的事情虚无缥缈，那么现在，我重新追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