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块能量石是我花了几千块才求来的宝贝。”

“可以保平安,保升学,保前途。”

“安安宝贝,来,妈妈给你戴上。”

我恍惚看着面前年轻的妈妈和年幼的妹妹。

耳边还是六十岁的妈妈对我斥责的声音。

“你捡破烂赚的钱呢!是不是你自己偷偷花了!”

“今天你妹妹的儿子结婚,你必须拿十万块给她!”

“拿不出来?我打死你这个没用的丑八怪!”

上一世。

我毁容后不久。

爸妈怕我的样子会惹人闲话,以去外地就医为借口骗我办理休学。

休学回来,因迟迟没去就医,我天天缠着爸妈问东问西。

他们不受其烦,便私自将我送到工厂拧螺丝。

我折腾了。

也闹了。

得到的不过是爸爸的指责,妈妈的攻击。

“爸妈挣的钱是给妹妹治疗哮喘用的!你要是想植皮,自己打工挣钱去!”

“妹妹没有好的医疗会死,但毁容又不会要你的命!”

“你是姐姐,让一让妹妹不行吗?”

说着。

爸妈也哭了。

尤其是妈妈,委屈又自责的样子,我看着心疼。

于是。

我接受了拧螺丝的结果。

安安分分勤勤恳恳拧了五年。

终于存上了二十万。

医生说,这二十万可以将我的容貌恢复到七成。

但彼时的妹妹想留学。

正好缺二十万。

由于当初进厂时,我年岁还小,无法拥有自己的银行卡。

所以工资一直都打进了妈妈的卡里。

不出意外的。

在我准备住院交钱的时候。

卡里,空无一文。

“宋悦,安安是你的妹妹,你不该和她计较这二十万。”

“钱可以再挣,但你妹妹的前途,你不能毁了。”

“等你妹妹学成归来,她一定会报答你的。”

就连妹妹也会软声软气的哄着我。

“姐姐,对不起,但我确实是这个家唯一的希望了,你帮帮我,帮我交学费生活费,未来我一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帮你恢复容貌。”

我在工厂的那五年。

白日受着工人言语侮辱。

晚上受着室友暴力殴打。

麻木无情的五年,早就让我失去了明辨是非的能力。

如今爸妈好言相劝。

妹妹也满目希冀。

我似乎抓到了生活里的一丝丝光亮。

我不再反抗。

彻底顺从。

爸妈特意找了工厂厂长,为我安排了独立工作间和独立的寝室。

我以为这是父母对我的爱。

妹妹隔几周就会给我寄明信片,分享着她在国外发生的一些趣事。

我以为这是妹妹对我的挂念。

“姐姐,国外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学习是一件那么枯燥乏味的事,但我一想到姐姐为我牺牲这么大,我就是含着眼泪也要将今天的课程吃透。”

“姐姐,这是我勤工俭学买来的巧克力,我掰了一小口觉得很好吃,剩下的寄给你啦,别嫌弃哈!因为太贵了舍不得买给自己吃。”

“姐姐,对不起,不管我怎么勤俭节约还是免不了跟你张口要钱,学校安排我做主持人,可我没有一套像样的晚会礼服,算了,我还是不当这个主持人了!”

但这些。

不过是父母妹妹联合起来对我灌的蜜糖罢了。

所谓独立工作间,不过是因为这个工作间里有害物浓度太高,一般工人不愿进来。

所谓独立寝室,也不过是因为室友们嫌弃我太丑而主动搬离的结果。

所谓妹妹的明信片,更不过是妹妹为了让我心甘情愿给她打钱的一种手段。

我在工厂十年,日夜被有害物侵蚀。

眼花了。

手抖了。

心更盲了。

成为了一个废人。

三十岁,我被辞退回家。

我难以启齿向父母妹妹寻求帮助。

爸爸说:“你妹妹嫁入豪门举步维艰,你可别给她增添烦恼了。”

妈妈说:“你都三十岁了,总归嫁不出去的,何必再花冤枉钱做整容。”

妹妹说:“姐姐,再等等好吗,等我足够强!我一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

这一等。

就等到了妹妹儿子结婚。

爸妈将所有退休金拿出来给外孙不够,还逼着我出十万礼金,否则就觉得自己不能在亲家面前抬头。

我抱着自己捡垃圾存下来的钱款,死死不松手。

一把年纪的他们不顾形象,对我进行男女混合双打。

他们边打边骂。

竟是失手将我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