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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妹妹清高孤傲。
爹娘过世后,我不顾体面从叔伯手中夺回家产,将妹妹养成大家闺秀。
京中传遍了她的美名。
我也一直以她为傲,心心念念要为她寻一个好夫君。
她相中状元郎,我送上大半家财,替她求来正妻之名。
换来的,却是她骗走我全部身家,将我丢给鬣狗撕咬至死。
临死前我抓着她的裙摆质问:
“我一手将你养大,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妹妹嫌弃地踢开我,
“你知道你多带累我吗?我可是要做诰命夫人的,怎么能有你这样不体面的姐姐!”
我咽下最后一口气,再睁眼,却回到了爹娘葬礼那一日。
......
大伯站在我爹娘灵牌边上,挤出两滴眼泪。
“三弟只有你们两个孩子了,我做大哥的得替他照看着,日后你们就是我的亲女儿,随我回京城吧。”
那时我不知道,大伯不过是看中了我家的家财。
他带我们回京之后,就想将我和妹妹拿去做人情,我拼了命才带着宋芷微逃出来。
又脱了一层皮,才从这豺狼手里抢回一半家财。
可是宋芷微却一直责怪我破坏了她官家小姐的机会,害她永远是商贾之女。
我念她年幼没了双亲,对她百般容忍。
她便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想办法满足她。
换来的却是她认贼作父,还将我作践至死。
这一次,我看着笑得一脸温和的大伯,再没有任何感情。
不过,既然她想跳这个狼坑,那就跳吧。
“不敢劳烦大伯,父亲去得突然,我是家中长女,总得照看好父亲留下的这点子家业。”
我向来宠爱宋芷微,作为长姐,爱护妹妹是我自幼接受的教养,所以在宋芷微设计害我性命之前,我都以为她只是顽劣了些。
直到死前她说出真心话,我才终于明白,她就像我小时候吃的那个杏子,我以为只烂了表面一点,其实已经烂到了骨子里。
“不过。”
我话音一转。
“大伯若是真心爱护我们,不如就将妹妹带回去吧,她自幼被父亲娇养着长大,如今我要打理父亲留下来的家产,尚且自顾不暇,怕是照顾不好她。”
宋芷微立刻紧张又期待地看着大伯宋乐平。
族中还有一些人没走,宋乐平一下被架在火上。
他原想带走我们两姐妹,独吞我父亲留下的家产,还可以拿我们做踏脚石,为他自己升官铺路。
若不是我带着宋芷微逃走,她早被卖给了那个有着怪癖的老侯爷。
可惜,她不领情。
宋乐平上下打量了一下宋芷微,没点头。
“微微年纪还小,怕是离不得你,阿宁且再辛苦些时日,待你出嫁后,我便将微微带去京中抚养。”
宋乐平一向精明,我晓得他不会愿意做这种亏本生意。
父亲早早将许多生意交给了我,带走一个宋芷微于他而言没有半点作用。
他走了,留下了宋芷微。
她却觉得是我挡了她的路,因此恨我入骨。
......
父亲走后,想趁机从宋家咬下一块肉的人不少。
我常年在外奔波,有些人就找上宋芷微,她为维持表面清高,舍了不少利益出去。
我有时教育她,她反倒大义凛然。
“这些都是父亲从前的老交情了,姐姐总不能掉钱眼里,连这些年的情分都不顾了。”
我苦苦撑着家业,供她肆意挥霍。
京中最有名的女夫子,我斥巨资将人请来。
女子学堂门槛颇高,我寻人送了不少钱将宋芷微送进去。
办一场诗会动辄上万两银子,我眼也不眨地拨给她。
就连她成婚时的嫁妆,都是我大半的身家。
而她只会对外宣称,
“姐姐喜爱拨弄算盘珠子,满身铜臭味,我们不是一路人。”
我将她养得金尊玉贵,她却视我为毕生污点,最后将我丢给鬣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