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老千?”
于大虎满脸震惊:“王麻子居然是老千?没听说他会这一手啊?”
“懂出千的不是王麻子,而是他表弟。”
于平安沉声道。
“他们用的是【手势报点】,每个地方的叫法不同,四川叫抬轿子,发电子,东南沿海一带叫勾脚,用咱们的土话说,就是两人勾搭上了,一起打幌子。”
于大虎怒了。
“他妈的,都是邻居一起打打牌,居然弄这种东西!!!”
“王麻子媳妇生孩子我还随了200块钱,我这就去把他撵走!”
于大虎正想去赶人,却被于平安给拦住了。
“你以什么理由把人撵走?”
于大虎:“他出千,这理由不够?”
于平安语气幽然:“你有证据吗?”
“你不就是证据吗?”
于大虎想法很简单。
于平安笑了:“我算什么证据?我说他出千,他不承认怎么办?”
“他凭啥不承认啊?”
于大虎是个老实人。
“你嫂子可输了快500块钱了,小卖店一个月不过赚个一两千,一下子被王麻子赢去一半?”
500块钱啊,于大虎心疼死了。
于平安沉默了几秒钟后,对于大虎道:“如果只是想要回钱,这个很容易。”
“嫂子玩这么久也累了,我帮她玩一会。”
于大虎狐疑的看着于平安:“能行吗?”
“没问题。”于平安的自信感染了于大虎。
他回到麻将桌前对田丽枫道。
“丽枫啊,打这么久累了吧,下来歇会儿,让平安帮你玩会。”
“这才几圈就累了?”田丽枫输急眼了,急头白脸的骂道:“他想玩自己开一桌去,我丑话说在前头,输了钱自己给我可没钱给他输。”
于大虎面露尴尬,正不知所措时。
于平安从口袋中掏出200块放在桌上。
“我有钱。”
“好久没摸麻将了,嫂子你要是累了,就给我玩一会。”
“你……”田丽枫刚想回头骂,当对上了于平安的目光时,她浑身一颤,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迫使她站了起来。
“行,给你玩儿吧。”
“悠着点儿打,这里可都是高手,你这么多年不玩,要是不行就赶紧下去,别逞能。”
于平安道了一句‘知道了嫂子’,就坐了下来,他对面是王麻子,上家是王麻子表弟,下家是一个大婶,大婶也输了不少钱,急头白脸的。
“都快打完了还换人,咋地?换个带把的能转运啊?”
王麻子咧嘴一笑,满脸兴奋:“我今儿这运气,天王老子来了也转不了!”
“来来来,继续继续!”
王麻子把骰子放在嘴边吹一下,这是普通人打牌最常见的小动作,仿佛吹那一口【仙气】能带来好运,于平安默默码牌,速度不快不慢。
“二筒。”
王麻子表弟丢出一张牌,王麻子大喊一声:“胡了!”
表弟吐槽:“哥啊,你今儿这运气太牛逼了,我这后半个月的生活费都被你赢走了,再继续赢下去,明儿我可搬你家住了,吃你的喝你的。”
“来,都来!”
王麻子大手一挥,无比兴奋。
四圈麻将下来,田丽枫输了500,大婶运气更差,输了700,两人加一起就是1200块,王麻子在编织袋厂上班,工资每个月700块左右,几个小时赢的钱抵一个半月工资了,搁谁谁都兴奋!
田丽枫去了个厕所回来,打开钱匣子看了一眼。
脸色瞬间变了。
“于大虎你给我过来!!!”
于大虎正在烧炕,听到田丽枫的召唤麻利的跑了回来。
“咋了媳妇?”
“出什么事儿了?”他听田丽枫的语气不太好。
田丽枫指着钱匣子,黑着脸质问:“钱怎么少了两百块钱?被你拿了还是被谁给偷了?”
【偷】这个字太难听了。
于大虎再傻也听懂了田丽枫暗指于平安偷钱。
他不乐意了。
“你刚才输了五百块钱,都是从钱匣子里拿的,今儿上午我去接平安拿了200块钱,打车来回四十,买菜花了五十,还剩一百一我放回匣子里了,平安回来后都没碰过钱匣子。”
“这钱匣子除了你跟我,没人碰过,谁能偷钱?”
“真要是偷也不能偷一百两百的,一整个钱匣子都抱走了。”
田丽枫知道于大虎向着自己的弟弟,但她还是不放心,指着于平安的身影对于大虎质问。
“他那200块钱哪里来的?”
“他蹲了十年大牢,才回来第一天,也没上班,去哪儿赚的钱?”
“不是他偷的,就是你给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处处向着你的好弟弟,他跟你都没血缘关系,算个屁弟弟!!!”
听到【没有血缘关系】几个字,于大虎面色一变,一张脸煞白,一副做错了事的孩子般低下了头。
“你,你都知道了啊。”
“要不是老王告诉我于平安是捡的,你是不是要瞒我一辈子?我是你媳妇!是你最亲的人,骗我有意思吗?”
田丽枫气坏了。
于大虎低着头语气懦弱:“我怕说了你不让平安回来,有没有血缘不重要,我们兄弟一起长大的,他就是我弟弟,我不能不管他。”
呵!
田丽枫冷笑:“那这么说来,我生一个不是你的娃,管你叫爸,你是不是也愿意养?”
于大虎猛地抬头眼里暴射出一道凶光,吓了田丽枫一大跳,她也意识这句话过分了,随口丢了一句。
“总之,于平安不能在咱家住太久,三个月时间太长。”
“一个星期!最多住一个星期,你明儿赶紧给他找地方搬出去。”
于大虎眼中的凶光默默褪去,继续烧炕去了。
牌桌上。
王麻子表弟丢出一张八万。
王麻子大喊一声:“胡了!!!”他一把将牌推开,满脸兴奋:“飘了,一人20块钱!”
“等等。”
于平安推开自己的牌:“不好意思,我截胡,小胡,一个人八块,点炮的十六。”
王麻子眼珠一瞪,破口大骂。
“草,什么屁胡也胡!”
“白瞎我这把好牌了。”
于平安憨憨的笑了一下:“这不是碰巧嘛!下一把该我坐庄了。”
他学着王麻子的方式,把骰子放在口边吹一下丢出去,打了三把牌,于平安摸清了王麻子和他表弟的套路,两人用的是老千中最简单的方式,一个打手势,一个喂牌。
二人手法拙劣,简直是老千中的最底层,应对的方式也十分简单。
最简单的套路。
王麻子要什么牌,他做什么牌,表弟在他上家,牌直接喂给了于平安。
“胡了!”
“庄,站着,二八夹,每人16,放炮的32。”
“胡!”
“飘了,每人20。”
“胡!”
“胡!”
一连胡了7把,王麻子有点儿坐不住了:“咋回事儿啊?怎么我要啥你要啥?把把截我的胡?”
“你小子该不是玩儿阴的吧?”
于平安心里冷笑,真是贼喊抓贼!
他表面一脸无辜。
“你离我那么老远,我咋截你的胡啊?而且,给我点炮的是这位大哥。”
于平安指着王麻子表弟。
“这大哥运气太差了,每次都一炮双响?”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旁边的大婶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
表弟的面色突变,急忙岔开了话题:“**,点儿真背!!!哥,我下半个月的伙食费就靠你了。”
“快快快,最后半圈,打完回家。”
接下来的三把牌,王麻子疯狂打手势,但表弟像看不见一样,闷着头打自己的牌,最后一把结束后,表弟把牌一推拉着王麻子扭头走了。
大婶骂骂咧咧吐槽输了太多钱,以后再也不玩儿了。
田丽枫笑她:“每次输钱你都这么说,不出三天又来玩儿,打麻将嘛,输输赢赢很正常,我这个雀圣运气不好的时候该输一样输,点背没招。”
大婶叹气:“今天点是真背,主要是王麻子太厉害了,钱都让他赢走了。”
“你这个小叔子也行啊,他回来了跟大虎一起干活,兄弟两个人一起赚钱,你以后可享福了。”
“他……”田丽枫看了正在整理麻将桌的于平安一眼,高大帅气的身影儿让人心动,但一想到钱匣子里少了200块,她就一阵心烦。
“他一个劳改犯,能有什么本事,不添麻烦就谢天谢地了,吃喝拉撒我都得管,这跟养个儿子有什么区别?”
话音刚落。
背后传来于平安的声音:“嫂子,这钱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