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维护

第二章维护

他对着镜子连连皱眉。

一会懊恼自己应该去理个头发,一会生气自己最近胖了许多。

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孩子气。

他向来沉稳。

即使是少有的几次和我吵架,也不见慌张,总是有理有据,姿态闲适。

我曾经为他的成熟和镇定深深着迷。

而就在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离他好像很遥远。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我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他。

去机场的路上,他和我解释,来人是江雨妮,他恩人的孩子,恩人去世后,她的生活费用就一直是他来负担的。

“那个孩子才15岁,心思细腻,又没了父母,拿我当唯一的亲人。生怕我不要她,所以我谈恋爱的事没有告诉她。”

“等下,你不要说漏嘴了,就说我们只是单纯的朋友好吗?”

他看起来有些紧张。

频频看向手表。

望着拥堵的车流焦躁不已。

“妮妮从来没有自己出过远门,如果我们迟到了,她一定会着急的。”

他把车停在路边。

“太堵了,我想办法先去,你开过去接我们。”

那时候我刚拿驾照没有几天,从来不敢自己开车,他全然忘干净了,丢下这句话,就消失在堵塞的车海里。

甚至都没有给我拒绝的时间。

我的心一沉再沉。

如果我足够果断,就应该在窥见天机的那一刻,就及时放手。

可我没有。

不仅没有,我甚至为他的失常找足了借口,“他只是太有责任感,他只是太过善良,真的拿着别人的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在照顾。”

更重要的是,我对这个让他失常的江雨妮,充满好奇。

当天,我并没有见到江雨妮。

京都的车流那样拥堵。

我又是从来没有开过车的新手,刚开出不到五百米,就擦碰了一辆劳斯莱斯。

我给纪昀打电话,无论如何都打不通。

劳斯莱斯的车主看我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样,挥手放走了我。

“算了,你走吧,我有车险,自己修修就好。”

我启动了车子,却再也不敢踩下油门。

身后的车辆越发急躁,喇叭此起彼伏地按着,仿佛是怒骂。

我越慌越乱,差点一脚油门,又拱到石台上去。

被我撞的那车主人真的很好。

他挥挥手,示意我停下来。

然后把我赶到副驾驶,自己上了主驾,系了安全带,给朋友打了一个电话,叫人来帮忙开走他的车。

然后他问我,“去哪,我送你回去。”

“要不然这条路,能让你堵瘫痪了。”

在车上,他告诉我他叫齐均铭,是地地道道的京都人。

我不停地拨打纪昀的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

到了机场,我只好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齐均铭,“我知道一定不够,要不你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修车该多少钱,就多少钱,我慢慢还给你。”

他没有收我的钱,反而加了我的微信,“算你欠我一次,以后如果我有事要找你帮忙,你可不能拒绝。”

齐均铭的朋友来接走了他。

剩下我一个人,下了车,漫无边际地在出站口眺望等待。

我等了足足两个多小时。

纪昀的电话才终于打通。

他一贯低沉磁性的声音透过话筒传递过来,“不好意思,卫冉冉,你迟迟未到,我们就先走了。”

“你先回家吧,明天我找你取车。”

我满腹委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言语凌乱地把剐蹭的事情说了一下。

他沉吟片刻,叫我原地等着。

他叫来助理,把车赶到4S店去修理。

顺便送我回家。

我是第二天见到江雨妮的。

明明只有15岁的小姑娘,一双眼睛却老成的很,不住地在我身上打转。

在我面前向来气定神闲能够掌控一切的纪昀,在她面前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说不出的卑微和温柔。

33岁的纪昀,此刻像足了愣头小子,每句话都小心翼翼的,姿态放的那么低,仿佛生怕她会不高兴。

这样的纪昀,我从未见过。

我心里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

江雨妮抬手与我碰杯时,满满一杯水尽数泼在了我胸前。

我猛然抬眼,和她挑衅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纪昀匆忙起身,拽起她的衣袖仔细查看,“有没有烫到你?袖子泼到了没有?”

我再也看不下去,匆匆离席。

对着卫生间的镜子,擦拭水渍。

身后多了一抹身影。

她娇俏地对着镜子补着口红,“刚才,纪昀和我说,你们只是普通朋友,你不觉得难堪吗?”

“他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心上,这样的恋爱谈起来有什么意思,就只是为了自欺欺人吗?”

“你没有发现,你长得有三分像我吗?”

“纪昀喜欢我,又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这才有了你。他甚至都不敢对我承认,你是他的女朋友。”

她得意地转过身,稚嫩的眉眼充满炫耀。

我按压下手心,平心静气地回答她,“如果是这样,又何必劝退我呢?既然你如此自信,他喜欢的是你,那么你自然有办法,让他不要我。”

她的眉眼透出几分恨意,“那么你是不肯自己退出啰?”

“**!”

她扬起手,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我捏住她的手腕,反手一巴掌打了回去,“小小年纪,嘴巴怎么这么恶毒?”

她哭得梨花带雨,跑进纪昀怀里。

纪昀望着她红肿的脸颊,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道歉!”

我倔强地抿唇,咬牙拒绝,“是她先动手的。”

纪昀满脸难以置信,“你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她才15岁。”

那天,我们不欢而散。

后来我提分手,他却死活不同意。

他义正言辞地告诉我,他只是照顾恩人的孩子,有责任有义务,而我作为他的女朋友,应该理所当然地与他分担,而不是扯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