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婉婉赵无陵第22章

“什么?”

“我看见了,那商贩让她看了很多东西,她都没瞧上,正要走呢,你,你们就冲进来了。”

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所有的正义和勇气已经耗光。

韩亦还想说什么,那人头也不回地跑了,生怕再被捉回来似的。

这时候了。

居然还有人挺身而出为她证明清白。

那人如此贪生怕死,若她不是真清白,怎敢站在死门前为她开脱?

也好……

韩亦握了握剑柄,快步回去,厉声道:“行了,都退下!”

放在萧玉腰间的手一顿,触电似的收了回去。

萧玉明显不解:“韩侍卫,这是何意?”

要搜就好好搜个明白,免得她走了,还找上门来寻麻烦。

韩亦岂能不知她的心思,心中也更加笃定她是无辜的,便挥了挥手:“你们走吧。”

三十六计,这是使的那一招?

萧玉问道:“当真不再继续搜身?”

韩亦恢复冷面:“不用了,你们可以走了。”

既如此,正好。

她拱手行了一礼:“多谢。”

柳儿被翻了身子,已是半醒之间,听见姑娘唤她名字,很快便醒了过来。

睁眼就看见一个冷面无常,以为是自个儿死了。

萧玉弯下身来,小声提醒:“我们可以走了。”

此处黑衣人众多,柳儿是再不敢多嘴,安安静静地跟在姑娘身后出了暗巷。

待她们走远,韩亦眼中杀气逐渐显露。

“都给我仔细搜,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是!”

——

用过晚膳,房中实在闷热,萧玉寻了棵树乘凉,柳儿则坐在树下石凳上,剥着葡萄皮。

哐当一声。

琉璃盘稳稳落下,并无半分裂痕。

震惊之余,柳儿亦不忘正事,赶紧将另一个盛满了葡萄的琉璃盘子递了上去。

楚之江来小院看望时,萧玉已经在树上睡着了,桌上是她吃剩的琉璃盘。

柳儿正在收拾残局。

楚之江瞧着那一摞琉璃盘,倒吸一口冷气。

“这……都是她吃的?”

“是的公子。”

师妹是喜欢吃水果点心,可平日也没这么个吃法,也不怕吃坏了肚子。

“以后,不可再叫她吃这么多。”

柳儿垂头,无奈道:“公子,姑娘今日心情不好,奴婢也劝不住,公子劝劝姑娘吧。”

心情不好吗?

午时管家来禀,说她出府逛逛,酉时前回来,回来后瞧着也无甚异常。

这是怎么了?

他吩咐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避退下人,院中顿时静谧,能闻树上轻微的呼吸声。

楚之江就在树下坐着,慢斯条理地饮茶,两杯入喉,才叫她下来。

“师妹,睡不着就下来聊聊。”

他知道她没睡,吃了晚膳,又吃了那么多葡萄,又不是圈中的猪,如何能睡得着?

“再不下来,从明日起,加练。”

嗖地。

一抹影子落了下来,在他对面坐下。

“师兄你又来了,能不能威胁点别的!”

“这招就挺好。”

一盏新茶推至她面前,她却是没肚子再喝了,捏着茶盖扑腾茶气玩。

“听钱伯说,为了祖父的寿宴,师兄忙得焦头烂额,都这般累了,就不用绕道来小院看我,我挺好的。”

“你不要绕开话,我又不是师父那般好应付。”楚之江瞪了她一眼,语气并不凶:“发生了何事,为何心情不好?”

“也没什么。”

她撑着下巴,语气怏怏地:“今日出去没挑中好东西,所以有些烦闷罢了。”

她并不是爱花钱之人,平日里要给她添置个什么物件,她大都拒绝。

怎么会因为这种事坏了心情。

况且,锦州城中这么多东西,随便也能看中一两件好物。

“为何没挑中?”

萧玉两手一摊:“没钱。”

太贵重的买不起,太便宜的上不得台面,太过便宜的连光都见不得。

听到没钱二字,楚之江眉宇逐渐拧起:“怎会没钱?这几日你都不出门,何处需要花钱?”

实际上,说出这两个字她已经后悔了,此话说给师兄听,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在抱怨不给她钱花似的。

心里后悔的同时,以为师兄会说明日送来钱。

谁知师兄竟皱起了眉头,还问她钱花去了何处。

“下山时师父给了我十两急钱,我也只有这十两银子,一直都留着呢,今日喝茶花了一些,剩下的都在钱袋子里。”

“嗯?”

楚之江不明所以,萧玉继续解释道:“师兄祖父生日,我本想送件像样的贺礼,出门逛了大半日,瞧得上的我付不起,一般的又上不得台面。”

“原来你今日出府,是为祖父的寿辰准备贺礼。”

“嗯。”

楚之江心里说不出的感觉,这些时日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师兄,对不起啊。”

萧玉放下茶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今日出门,不仅一无所获,还差点闯了大祸,若非她眼疾手快,柳儿与她都回不来了。

她时常在想,是否是报应,才叫她后半生有如此多的霉运。

楚之江并不知晓内情,只道她是多想了。

“本就是师兄求师父让你随我下山,近来事务繁多,师兄分身乏术不得来小院看望,已是委屈了你,心怀愧疚的是师兄才对。”

“你是府中贵客,又是晚辈,师兄该好好照顾你才是,是师兄失职了。”

自打下山后,师兄对她是越发温柔,越是这样,她心里更是过意不去。

白吃白喝,还要白练人家祖传的剑谱。

怎么看都是她捡了大便宜,与“委屈”二字贴不上边。

她是这般想的,却不知楚之江有多开心,三年同门,他们二人虽是最亲近的,可有些事,师妹从不与人说。

她是谁,从哪里来,为何来时一身伤……

只有三师伯和师父知晓,他们却不提。

老五总是在她面前说些难听的话,也激不出半个字。

师妹也总是说喜不说忧,除了懒惰,未曾在他面前表现半分柔弱,更不会诉说心事。

此刻她却托着腮,将心中烦恼款款说道。

无人知道,他此刻,有多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