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玉跪地求饶道:“三姨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乱说话了!求三姨娘不要将奴婢发卖出去啊!”
青兰声泪俱下道:“奴婢全心全意为了主子,一时糊涂才说了那些浑话,但奴婢是真心实意为主子好啊!”
尹汐月懒懒地拨弄着酒杯,悠悠道:“为我好?为我好就是嚼舌根,离间我和将军与夫人的关系?”
青兰和翠玉纷纷磕下头来:“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尹汐月将酒杯重重掼在桌上,眼神骤冷,冷声道:“今天饶了你们俩,往后府里以讹传讹的人会更多,还不知道会编排成什么样子!”
“拉出去打二十板子,轰出府去!”
尹汐月环顾四周下人,厉声道:
“从今往后,任何人都不许胡乱揣测我和将军与夫人的关系。如若再让我听到类似今日言论,一律乱棍打死!”
众下人皆战战兢兢同声道:“是。”
青兰和翠玉吓得瘫倒在地,被人拖了出去。两人哭喊着求饶,随即打板子的哀嚎声便响彻整个院子。
千溪苑的下人们看着被打的青兰和翠玉,个个心惊胆战,都在心里暗暗决心,以后再也不乱嚼舌根了,尤其关于将军和夫人的。
尹汐月看到效果达到了,便唤来自己贴身丫鬟巧橙,递给她几张票子,道:“这些是青兰和翠玉的卖身契,还有一百两银子,你分别交予她们。这些事莫让旁人知晓。”
巧橙接过卖身契和银票,领命退出。
青兰和翠玉乱嚼舌根虽不是什么大错,但断不能继续留在将军府里了,否则会在府里搅乱人心。
尹汐月已经暗地里吩咐了打板子的下人,让他们偷偷手下留情,只要看起来吓人就行,实际青兰和翠玉不会受什么大伤。现在将卖身契和银票给她们,两人出府以后也应该有能力谋生。
尹汐月知道青兰翠玉确实是为自己谋不平,但其实她们谋错了。
因为她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平。
华冷掣当初救下自己,收留自己和儿子,又给两个儿子有个爹的名分,她感激还来不及呢!
好在她还可以利用自己玄霜宫大**的身份,为华冷掣打探一些不易获得的情报,来报答当初华冷掣让她重拾生活勇气的恩情。
但要让她以身相许来报答恩情,那是万万不行的,她宁愿做牛做马。
她跟华冷掣那么熟了,就算别人看不出,她又怎会看不出。华冷掣虽极力克制,其实内心对江疏寒喜欢得不得了,却仍然和江疏寒保持距离。就是因为怕有心人拿大夫人做他的软肋,置江疏寒于危险之中。
将军府大夫人之位,这么高危的位置,她可不愿意。幸好后面来了个江疏寒做大夫人,救她于水火。
她对华冷掣只有恩情和战友情,其它的,一概没有。
她的心,早在八年前,就已经死了。
尹汐月为自己斟下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瞧着天边夜色渐明,已是黎明之际。
尹汐月醉眼朦胧,看拨云而出的日光,晃得她睁不开眼睛。
她唇角微微勾起,美艳不可方物。
尹汐月长袖一挥,举起酒杯,朗声道:“敬日出!”
真是,人间情事多落俗,不如一人看日出。
***
华易烟连续两日都未曾见到肃宴,问了赵副官,才知肃宴病倒了。
赵副官絮絮叨叨:“将军对肃宴训练颇为严苛。将军是看肃宴是可塑之才,寄予厚望。”
“虽然肃宴进步巨大,比一般人优秀很多,但他毕竟还是孩子,训练量有些太大了,身子吃不消。”
“肃宴也是个倔性子,做不到的硬是逼自己去做。这下好了,淋着雨受了凉,病着了。”
“啥也吃不下,还高热不退。不行,我得再去找李大夫开几服药来……”
赵副官还不等华易烟说什么,便心急如焚地去找李大夫了。
华易烟听见肃宴病了,还是因为华冷掣给肃宴的训练太大,把肃宴给累病了,不免大惊失色。
肃宴不会从此记恨起爹爹吧?
肃宴记恨爹爹,抱恨出走,归来复仇,屠杀将军府满门!
华易烟使劲摇了摇头,将这幻想的可怕结局摇出脑子。
不行不行,一定不能让肃宴对爹爹结下怨恨,自己要赶快去找到肃宴,赶紧刷好感度。
但当华易烟推开肃宴房间的门,看见肃宴时,心里只有一句话:
造孽啊!
肃宴躺在床上,满头冷汗,意识模糊,脸被高热烧的红成了大虾。
华易烟去牵肃宴的手,发现他两手都是血泡,胳膊上更是伤痕累累。
华易烟不禁在心中悲恸:这下得罪男主得罪大了,爹爹你到底干了什么!你是教肃宴习武还是天天在给他受刑啊!
华易烟看着迷糊着的男主,心想,肃宴也是厉害,天天这样被华冷掣折磨,还能一声不吭,也是能忍的。
肃宴意识昏昏沉沉,听见好像有人进来,想睁眼看看是谁却怎么也睁不开。
有一双凉凉的小手探在自己的额头,很舒服。随着那只小手探过来,他也同时听见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肃宴不愧是男主,抗压能力是真的强。天天被爹爹这样训练,还能坚持这么久,而且还进步这么快,真是牛。想当年我八岁的时候,每天被老师逼着跳十分钟的绳,还哭天抢地的,真是学霸学渣不能比啊。】
肃宴听见自己的名字,分散的意识被聚拢,终于艰难地睁开眼睛。
华易烟的那张小脸映入他的眼帘。
华易烟看见肃宴醒了,关切道:“宴哥哥,你感觉怎么样?”
肃宴看看周围,房间里只有华易烟,那刚刚自己听见的声音是华易烟的声音?
但华易烟明明才两岁多,为什么说自己曾经八岁?难道华易烟被人夺舍了,在她身体里的是别人?
所以华易烟的神情才时不时会透露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老练世故。
肃宴猛地坐起,一把抓住华易烟手腕,声音有些沙哑道:“你到底是谁?”
但下一秒,他就突然头昏眼花,身体重重倒回床上,又晕了过去。他的身体太虚弱,一时激动,身体根本吃不消。
华易烟听见肃宴问她是谁,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好在肃宴又晕了过去,让她喘了口气。
但她转念一想,自己没什么好心虚的,这具身体从出生开始就是她,那么她就是华易烟,华易烟就是她。
即使肃宴发现了什么端倪,只要她抵死不认便是。反正肃宴又没见过她的上辈子,也不知道自己是书中人物。
为今之计,就是要打消肃宴的疑虑,赶紧刷肃宴的好感度,要不然她难逃原书中反派灭亡的结局。
肃宴后来就一直昏昏沉沉,没有再清醒过。中途华易烟又找李大夫来看过,李大夫交代只是风寒感冒,因为肃宴练功太过疲惫,所以症状会比旁人重些,只要好好休息,吃几服汤药便好。
华易烟当然知道肃宴没事,男主要是那么容易嘎,那还叫男主么。
但是她还是要装装样子,找大夫来瞧,到时肃宴醒了知晓,对她的好感度必然上升。
而且自己要守在肃宴身边,这样肃宴醒来第一个看见自己,知道自己关心他,必定好感飙升。
到了下午,肃宴的烧才渐渐退了。
华易烟看着脸色渐渐恢复正常的肃宴,想到原书中肃宴这个男主信息。
肃宴原是肃国皇帝的私生子,其母是肃国江南大户人家的**,在一次肃国皇帝微服私访时,与其结识,暗生情愫。
一夜露水情缘后,肃国皇帝打道回宫。肃国皇帝回宫前曾允诺其母,会将其接回宫。但肃国皇帝一回宫,便被各种国事忙的不可开交,竟渐渐将这件事情忘了。
可怜肃宴的母亲苦等无果,产下肃宴后,更是将其外祖父气到中风。一年后肃宴母亲被其兄嫂赶出家门,其母的丫鬟不愿易主,誓死跟随肃宴母亲。
于是母子主仆三人从此孤苦无依,市井飘零。后来肃宴的母亲整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不到一年便郁郁而终。
至此,肃宴便与其母的丫鬟,也就是后来的养母,相依为命。
肃宴从出生开始便受尽冷眼,受人欺凌,连他的亲生母亲,也将一生所遭受的所有不幸全都怪在了他的头上。
被抛弃、被迁怒、被怪罪,孤苦无依的童年里,是养母给了他仅存的温暖,为了他不受委屈情愿不嫁人,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细心照顾关怀备至。
肃宴的养母可以说是肃宴凄惨童年时期,唯一的一道光。
而原书中,华易烟的父亲,华冷掣则亲手掐灭了这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