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朝阳初升。

一阵山风自山麓呼啸而来,拨开云雾,吹散炊烟。

大片的枫叶在风的鼓舞下,犹如舞动的红绸,纷纷扬扬地飘向天际。

江宁抬头,显露出一双澄澈的眼眸。

往常这个时候,他一般都是机械式的站在公交站台下,麻木的等着那辆每日必然到来的三十八路公交车。

如此反复,一眼能望穿未来。

但此刻。

一幅崭新的画卷自他脚下展开,名为未来的笔在他手中还未着墨,在落笔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江宁迎风而行,黑发乱舞,豪气顿生。

本想吟诗一首,大抒胸中豪情,但碍于才华有限,风走得太急,嘴唇翕动了几下,在风停下之前,只喊出了一句:

“江湖,我江宁来了!”

…………

这句“江湖,我江宁来了!”本是江宁的自言自语,一时兴起,有感而发。

但很不巧,不远处的一棵枯树下,一位穿着黑色劲装正在练剑的女子,却将他的声儿听了个清清楚楚。

女子看着约莫二十一二,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琼鼻柳眉。

这些特征组合在一起,本该是一位极为惊艳的美人。

但她脸蛋上那几道狰狞可怖的狭长伤疤,却是破坏了这幅美感。

她正是江晨的五女,江宁的五姐,江映秋。

江映秋循声望去,就看到从长廊往东门走的江宁。

她瞧着江宁这副要远行的打扮,颇为诧异,当即是收剑入鞘,出声询问道:“六弟,你这是……要离家出走?”

江宁确实没注意到这里还有个人。

听闻声音,当即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了她,一眼认出此人乃是原主的五姐。

这么说……

刚才自己的中二发言被人听到了?

江宁陷入沉默。

算了,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如此一想,江宁放松了下来,随口回应江映秋话的询问,语气淡定:“准确的说,是闯荡江湖。”

在江宁记忆里,江映秋是个不爱笑的人。此时听到他的话语,却露出了一抹笑容。

笑容中没有轻蔑,但却有些轻视:

“闯荡江湖?你一个人吗?”

“嗯,就我一个人。”江宁点点头回应。

说罢,不待对方回话,就欲离去。

见江宁真的去意已决,江映秋却是秀眉一皱,连忙出声阻止:

“且慢,你可曾想过江湖的残酷与险恶?”

江宁再次顿住脚步,望着她。

就听江映秋继续说道:“你身单力薄,武艺全无,连家禽都未曾亲手宰杀过。就这样毫无准备地踏入江湖,与送死无异。”

“切勿因一时冲动而做出决定。须知,即便是你姐姐我,昔日也曾在这江湖中栽过大跟头……”

说到此处,江映秋似乎触及到了某些不愿提及的往事。

她紧咬银牙,眼中交织着复杂的情感,既有仇恨的火焰,更有深深的恐惧。

江宁注意到了她脸上的伤疤,那是利剑留下的痕迹。

他不由得心中一动,脑海中闪现出三年前关于江映秋的一段往事。

那时的江映秋,习武天赋不俗,年仅十八岁便练出了气感。

后为了成为外劲高手,她满怀憧憬,自信满满地踏入江湖,四处奔波,只为寻得一本适合自己的内功心法。

江映秋的运气很好,仅仅是踏入江湖三个月后,就在一处古墓里寻得一本上佳的内功心法。

有那本内功心法在手,她可稳稳踏足外劲,甚至有望外劲之上的内劲。

未来可期。

然而江湖就宛如一张洪荒猛兽的血盆大口,稍有不慎就会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原来,她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一个男人盯上。

在她归来的途中中了那男人的埋伏,武功被废,心法被夺,要不是她果断的用剑划破脸蛋,让自己看起来奇丑无比,只怕连身子都要被玷污失去清白。

想到这,江宁倒是对江映秋有了几分佩服。

然而,想让他留下却是不可能。

“多谢提醒,不过我确实已经决定好了。”

江映秋又尝试劝了几句。

但江宁态度依旧坚决。

她便知道已无法阻止,这小子年龄大了,对外界有向往也实属正常。

但江湖岂是这么容易闯的,更何况还是一个没学过武的普通人。

江映秋轻叹一声,心道到时候吃些苦头,应该就知道回来了。

她瞥见江宁手中空无一物,皱了皱眉头。

随即,便拿起自己手中佩剑,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却毅然决然地将那把珍贵的佩剑抛向了江宁。

“既然你决心要出门闯荡,那我也不拦你了。”

“但是行走江湖,怎能没有一件趁手兵器。”

“姐姐这把剑,你拿去防身用吧。”

剑就这么飞了过来。

江宁下意识地伸手接住。

然后,便是良久的沉默。

如果江映秋对他冷嘲热讽,笑他不自量力。

那么江宁大可直接转身离去,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但此刻,低头看了眼手中赠剑,江宁心里却有些触动。

剑很轻,也很重。因为里面承载了一份亲情。

江映秋见江宁不语,笑着谈起了剑的来历:“此剑名“皓影”,剑长三尺,剑刃锋利,削铁如泥不在话下,乃是出自江湖有名的铸剑大师尘原子之手。”

“你有此剑在手,想胜那些内功强者,虽无希望。但对付些不长眼的地痞流氓,却不在话下。”

江宁看着她微笑的样子,心情复杂。

记忆里,江映秋喜爱各种剑,武功被废后,江晨为了让女儿重拾信心,走出阴影,托了大量的关系,又耗费了大量的金钱,才弄到这把宝剑。

江宁占据了原主的身体,虽然不是主动,但内心难免会有一丝愧疚。

此刻江映秋又赠他宝剑防身,于是这丝愧疚更甚了。

昨晚他就想过,该怎么抹平这丝愧疚,斩断这段穿越因果。

虽然他不愿留在江家,但并不介意为江家做一些事。

之前一直没头绪。

但现在想起江映秋的遭遇,却是让江宁有了行动的方向。

只要他为江映秋了却这段仇恨,一可告慰原主在天之灵,二也可心安理得。

于是询问起江映秋:“姐,当年伤你之人,可知身份来历?”